就在此时,知县大人派出的衙役回来了,还带着宋勤书之妹宋微月。
宋勤书一见宋微月,马上从地上爬起来,大喊一声,“妹妹啊~”冲到宋微月跟前,一把将人搂住。
“妹妹啊,你去哪里了,你说,是不是赵有玉这个乌龟王八蛋把你带走了,你知道吗,哥哥找你找的好辛苦,赵有玉这个乌龟王八蛋居然还说将你带走是想请你吃饭,我看他就是不怀好意。”宋勤书瞪了赵有玉一眼,而后将宋微月拉到堂前。
“妹妹,知县大人在此,你有什么可以放心大胆的说,若是赵有玉这个乌龟王八蛋威胁你,咱们这青天大老爷肯定不会放过他。”
知县·青天大老爷·大人:……
赵·乌龟·有·王八蛋·玉:……
宋微月眼睛一转,抱着宋勤书先是大声痛哭,哭的要不是宋勤书知道内情,都要以为宋微月真的受了无尽的委屈了。
不知道内情的知县大人,看赵有玉眼神愈发不对,这赵老头一大把年纪了,还欺负一个小女孩,不要脸。
可这一直哭也不行,知县大人咳嗽一声,“堂下人若有冤屈,可速速说来。”
宋微月挂着泪水,“大人,赵有玉说是请我去赵记做客,实则是一来威逼我拿出蜂窝煤的秘方,二来拿我威胁我哥,想让我哥把今年与农民伯伯签的定粮契让给他。”
宋微月一边说,一边拿出手帕拭泪,“赵伯,我也不想帮你瞒着了,大人,您知道吗?赵伯还说,若是我哥愿意将定粮契让给他,到时他大斗进小斗出,愿意分三成利给我们。
大人,这我当然不同意了,农民伯伯种地多辛苦啊,赵有玉使这样的小手段就占去了多少便宜。
可,我不同意,他就不让我走,呜……”
宋勤书没想到,这戏台子一搭,宋微月能唱出这般好戏来,见她不知如何往下编了,宋勤书赶忙上场,“大人,要不是有那义士打砸了赵记粮铺,怕是我妹妹还跑不出来,大人,还请您帮草民找到这些义士,草民应当好生谢谢他们才是。”
赵有玉怒火中烧,气得头昏眼花,指着两兄妹道:“简直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宋微月抹泪,“大人,小女所说句句属实。”
宋勤书道:“大人可问衙役大哥,看是否是赵有玉带走了我妹妹,我妹妹又是否是从赵记粮铺跑出来的。”
知县大人看向刚刚那两名衙役,衙役点了点头,赵有玉确实带了一姑娘进了赵记粮铺,也确实有一姑娘从赵记粮铺跑出,百姓还说,那姑娘跑出来时,赵记粮铺还跑出两大壮汉追。
案情已经十分明了,赵有玉还想再辩,知县大人惊堂木一拍,众人跪倒在地。
“赵有玉告宋勤书带人打砸赵记粮铺一案,由于赵有玉无法提供打砸之人为宋勤书指使,故宋勤书无罪。
宋勤书告赵有玉胁迫其妹,意图谋其蜂窝煤秘方以及定粮契一案,证据确凿,判赵有玉……”
知县大人顿了顿才道:“判赵有玉向宋勤书及其妹道歉,并赔偿二十两白银。”
宋勤书直起腰身,“大人,我家妹妹被赵有玉胁迫,身心俱损,心力交瘁……”
知县大人执起惊堂木一敲,干脆利落,“赔偿五十两白银!”
知县大人见宋勤书还有话说,双眼微睁,可以了啊,本官一年俸禄都没有五十两,不要太过分了。
谁知宋勤书叩首,“大人英明!”
知县大人抚须颔首,“嗯,退堂。”
知县大人起身正准备回内堂,宋微月道:“大人,关于赵有玉大斗进小斗出,坑害百姓一案……”
知县大人挥了挥手,“你且写了状纸来。”衙役挑起门帘,知县大人不见了人影。
“是,大人。”宋微月高声回道。
案情已了,记录案情经过的文吏找宋勤书补录一张状纸,宋勤书看完签字画押后,便带着宋微月往外走。
几人出了衙门口,宋勤书带着宋微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来,“赵掌柜,知县大人的判令你也知道了,烦请您赶紧把那五十两送到宋记粮铺,此外,日后还请您不要再以我父亲好友的身份,请在下或是家妹吃饭,贵家的饭我们着实是吃不起。”
短短几句话,把赵有玉气的一魂升天,二魂冒烟,赵有玉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双眼如淬了墨,一字一字,“宋,勤,书。”
另一边,宋勤书走在路上,低头问:“微月,你真的要告赵有玉大斗进小斗出一事吗?”
宋微月仰起头,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了。”
“那你可知道,为何知县大人不当堂收了你的状纸,而是要你回去写了状纸再来?”
宋微月一脸疑惑,“为何?”
宋勤书语重心长,“微月,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不是赵有玉一个人的事,而是雍州大部分粮商都是如此,你看似是告赵有玉一个人,其实是告雍州所有的粮商,你这一纸状书上去,未必会有效果。”
“那就什么都不做吗?”宋微月反问,“明明知道不对,有这么的百姓受害,就什么都不做?”
“你以为知县大人对此事不知吗?还不一样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你把状纸呈了上去,你信不信根本无人受理。”
宋微月双眼微睁,“为什么?”
宋勤书哽了哽喉咙,“知县三年一任,哪怕做的再差,也不过连任九年,他又何必得罪此地的粮商,若是强来,物价上涨,民心不稳,一旦发生暴乱,他头上的乌纱帽就不保,你说,知县大人如何受理此案。
何况,你以为你将此事挑破,百姓就会受益吗?”
宋微月不解,若是没了大斗进小斗出,百姓便不会被粮商套走他们应得的粮食,如何不会受益?
宋勤书声音悠悠传来,“如今大斗进小斗出,至少百姓还能拿细粮换来粗粮,一年还能得以饱腹,若是你将此事挑破,粮商不肯换粮,就百姓手上的那些细粮,可能直接就是落入吃不饱甚至是饿死的境地,你说,他们是会恨粮商,还是会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