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车厢，宋微月都无奈了，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没想到本以为只是去雍州一趟，却阴差阳错又要去豫州，透过车窗，看着窗户外一闪而过的树木，回想起去年自荆州府到正定县不由自主，如今从雍州府到豫州府依旧还是不由自主。
不免问：“孙百户，其实我该讲的课都讲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无非就是练习，你又何必带上我呢？”
“宋姑娘，您太妄自菲薄了，我相信您的能力还不止于此。”
宋微月都搞不明白，孙轻舟此话是以何为依据的，怎么就我的能力不止于此了。
可是，孙轻舟此话态度上已经很坚决了，就是想回去，没门！
宋微月也就暂缓了这些心思，想着幸好各大店铺都有掌柜管事，加上宋掌柜如今也在家里，又知道自己短时间无法归家，如果铺子上真的遇上什么急事，也能代为管理，如此想着，倒也不急了。
反而涌出一股出游的心思来，上一回横跨豫州，却并未欣赏过豫州的人文景观，这一回怎么都能好好玩上一番了吧！或许还能发现什么商机也不一定。
听着车厢内不一会儿就没了动静，孙轻舟不由对宋微月的自适应能力表示佩服，无论是自己要求去雍州府还是如今去豫州府，宋微月都表情平平，半点不担心自己把她给卖了。
到了豫州府，孙轻舟一行人特意绕道从南城门进入，而非北城门进入，一行人进入雍州府，三十匹马果然引起了各方势力窥探。
孙轻舟一如既往租了一座颇为豪华的四进宅院，为了展示豪横，当天牙人就上门了，留下了一众美艳的女仆后飘然离去。
第二天豫州府就有消息传了出来，称有位大人物来了豫州府，出手豪横，身边侍卫众多，一看就知道绝非一般人。
而此刻的孙轻舟正在挑灯夜读，孙轻舟刚进豫州府，就有军中的探子将消息传了进来，这桌子上摆着的就是近期朝中的风向，以及现下朝廷大的指令，包括押粮官已经被钦定为督查御史秦玉峰，其上还附有秦玉峰的生平以及此行押粮一途中，为配合秦玉峰工作被指定的属官。
孙轻舟一看这御史二字就头疼，众人皆知，朝廷上下官员中，唯有御史最难缠，而这御史中，又以秦御史最为固执。
圣上能钦定此人，足以说明，圣上已经对大昭各地的官员贪腐一事深恶痛绝。
想起赵总都同自己说的，孙轻舟想，看来扬州一事爆发对圣上刺激不轻啊！
可现下，秦御史反而于孙轻舟所要办之事颇为不利，秦御史出身山野，对贪腐一事深恶痛绝，是朝中少有的两袖清风之人，传言秦御史连朝服都是补丁打补丁，都没钱重新置办一件，后圣上见此，特意吩咐每年尚衣局给秦御史一季做上一身朝服，自此才没有穿破朝服上朝。
如此可见，秦御史的清廉到了如何地步。
孙轻舟对此不免有些哭笑不得，往年若是遇上秦御史做押粮官，孙轻舟定然高兴的不得了，可如今却是笑不出来了。
还是宋微月一语惊醒梦中人，“哪怕押粮官清廉，难道底下人就一定清廉吗？再清廉的主家，也无法避免底下人阳奉阴违。”
二人仔细将四位属官的信息仔细查阅一番，最后孙轻舟定下一名名叫范振寅的属官，此人出身官宦世家，虽祖上官位不显，但是也算世代有人在朝为官。
透过孙轻舟所选之人，宋微月也大致猜到孙轻舟的家境应该也颇为不凡，至少也应当与范振寅的家境旗鼓相当，只是不知，出身不凡的孙轻舟怎么会到了边境从一名小兵开始爬起呢？
操控谣言，宋微月已经算是操纵自如，甚至熟能生巧了。
确定假扮的角色后，次日孙轻舟就派人假扮普通百姓给豫州各粮商送了一封未署名的信，同时放出一则流言，称有一名姓范的官员来了豫州府，其来时还携带了一大批的粮食，这一则流言悄悄在豫州府流传，确保豫州粮商收到信的同时，流言已经传遍了这个豫州府。
外面暗潮涌动，新挂上范府的宅院内却除了丝竹管弦之乐，并无异响。
“你约了他们什么时间？”宋微月看着孙轻舟问。
“三日后。”
“这么急？”
“秦御史带着粮食自京州已经出发了。”
“既然计划已动，不如再玩票大的？”
“大的？如何大？”孙轻舟不解。
“孙百户可有听说过暗拍？”
“暗拍？”
宋微月讲了一个故事来解释：“曾经有一商家，在遇到某种价格昂贵的物品买卖时，商家为了让自己所卖物品的价值最大化，又为了防止买家各方屈于彼此势力不敢竞价，于是便想了一个办法。
他给每个买家一张白纸，让其将价格与出价的势力都写在纸上，然后交于商家，如此一来，除了商家能知道各方出的价格外，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彼此出了什么价，如此一来，各方势力为了保证自己能买到这个货品，只能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在纸上写上自己所认为的货品能卖出的最高的价格。这就是暗拍。”
“所以，你是希望我用暗拍的方式来买卖粮食？”
“并不完全是，既然我们都以沙代粮了，为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将粮食一货多卖呢？
正如我所说的暗拍，只有商家和买家才知道自己的价格，如果我们以回信的方式，给每个买家都回上一句，恭喜你，此番粮食以某某某价与你成交，如此，不是就可以一粮多卖，你也不用担心，此番所骗的银钱不够平勤书哥的购粮款了。
而且，如此还可以提前查清楚豫州粮商的风评，只坑该坑之人，那些有情有义的粮商还是不要坑了。”
这一番话一下子打开了孙轻舟的新世界，原来商之一道，还能这样玩！
孙轻舟知道，应该是最近自己总因为粮款一事愁眉不展，宋微月担心其兄会受自己连累，故而才想了这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