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江道秋的讲述，嘉欢笑意更浓了，面前的人还是那个江道秋，一点也没变。
    “这如玉坊有一半是你的，这种事何需与我商量呢。”
    “那汉子与他老娘随时都可过来，这分店正缺人手，安排什么位置全凭你的心意。”
    “多谢嘉欢姐成全。”江道秋拿出一枚香气扑鼻的丹药，“想不想再年轻一次？”
    “江掌柜已可以返老还童了吗？”嘉欢问道。
    脸上只有一闪而过的惊讶，就算她重新年轻，那曾经错过的往昔难道还能再回来吗？
    不管有没有遗憾，已过了大半生，人终究要向前看。
    往后余生，风雪是如此，平淡也是如此。
    “当然不可能了。”江道秋轻声笑道。
    从嘉欢脸上看到了从容与淡然，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活的这样享受自我。
    许许多多的人只能在世间随波逐流，今日以胖为美，街上便全是丰满之人，明日以瘦为尊，那街上又都是纤细之人。
    “只可改变外表，无法改变内在，药效持续时间五十年，我觉得镇店之宝可以更改一下了。”江道秋半认真半玩笑道。
    “五十年？”瑾儿脱口而出。
    一辈子只有一个五十年，这么一个小东西真的有那么厉害的效果。
    没想到嘉欢满脸认真的沉思着，“江掌柜真是高瞻远瞩，看来嘉欢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江道秋微微一愣，我怎么不知自己有什么高瞻远瞩的想法……
    “江掌柜的灵丹妙药可以作为一个最大的噱头，人无我有，这也是如玉坊一直以来的做派。”
    “当然，我们并不是真的去售卖这种奇妙的丹药。”
    “永驻青春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就算标价五千两，甚至是一万两，我相信购买的人也会趋之若鹜。”
    财富在任何一个时代都必不可缺。
    倘若真的开了先例，流入如玉坊的钱财会是之前的无数倍。
    白花花的银子、黄橙橙的金子固然是可爱的，却也不是多多益善，超出某个数量以后，会带来很多潜在的麻烦，最终造成无法避免的流血事件。
    世间的钱不是某一个人或者某几个人可以赚完的，适当留给别人些机会，也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所以如玉坊才有高端和低端两个市场，中端市场留给同行去做。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如果每个人都可以保持五十年的青春，如玉坊的胭脂还卖给谁？大家就可以提前退休了。
    每一对母女都似姐妹，每一对祖孙都如兄弟，一不留神叫错了，那时岂不是尴尬的紧。
    “明日我便把消息放出去，相信胭脂行业肯定会天翻地覆。”
    嘉欢双眸闪亮，犹如迷失在黑夜中的旅人，忽然仰头见到满天繁星。
    江道秋从她明亮的目光中一下子回到从前，初见的自信从未丢失，而是愈发的闪闪发光，成为一种刻进骨子里的特质。
    这应该也是嘉欢的天赋吧。
    平日里的嘉欢话很少，却并不冰冷，不管对方身份如何，总会未语先笑，与江道秋相处的这大半日却像个活泼的小姑娘，变得异常健谈。
    瑾儿短时间受了太多刺激，已有些麻木，木讷的为二人续茶，时不时问出一个让人忍俊不禁的问题。
    离别、重逢就像人的一辈子，不是自己就是对方，反正总有一个要先转身离去，化作回忆。
    剩下的人继续兜兜转转，认识新朋友，离别、重逢，直到人生尽头。
    嘉欢没有挽留江道秋多住些日子，今日见面她已十分知足，二人早不属于同一个世界，江道秋还认她这个朋友，已比什么都重要。
    见江道秋一飞冲天，字面意思的一飞冲天，瑾儿心中没问出的那句话深深掩埋了，人生观差一点崩塌。
    她曾在宗门修行过几年，认识许多修为高深的师兄、师姐与前辈。
    人可以在天上飞，她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亲眼所见，而且这一闪而逝的速度是怎么回事？
    问江道秋是什么境界有意义吗？
    心中重新定义了什么叫做深藏不露。
    “哈哈，没想到能遇到你，今日本座神功大成，便与你做个了断！”
    回昆仑门的途中偶遇楚翰慕，江道秋眉头一瞧，幻化出诸多分身，拦住他的去路。
    面前毫无征兆的出现人影，楚翰慕本能的将身边的几位弟子护在身后。
    一瞬间闪过许多破敌之策，却统统被他否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对方修为高深莫测，他绝不是对手，关键他清楚的看到江道秋的脸。
    这家伙突然犯什么大病了？
    “楚长老不愧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临危时气息丝毫不乱，昆仑门有你这样的长老坐镇，真乃福气。”
    漫天分身合万为一，江道秋负手而立于虚空之上，青色长袍染一层晚霞，犹如战场荣归的百战将军，甲胄沾染星星点点的血红。
    玄器长剑飘在身侧，剑锋未现，三人佩剑在浓郁的剑之意志嗡嗡鸣动，在畏惧中臣服。
    “我昆仑门，上至宗主下至宗徒，绝无贪生怕死之辈！”
    楚翰慕轻甩衣袖，转瞬便到了江道秋对面。
    几名弟子不明所以，傻傻愣住。
    江道秋他们自然远远见过几面，如今这情况搞的他们摸不到头脑。
    这二人不是好朋友，经常一起喝酒吗？
    “那我便领教领教楚长老的高招。”
    抱在胸前的手微微勾动手指，玄器长剑飞到楚翰慕面前，秋霜切玉剑心随意动，柔光散去，出现在江道秋的右掌之中。
    “好剑！”楚翰慕轻抚剑身，不由赞叹。
    “的确是好剑。”江道秋夸剑亦夸人。
    清风拂弄二人发梢，一片落叶被卷上高空，缓缓下坠。
    飘落至某个位置，恰巧二人身影在对方眼中消失。
    下一瞬，二人真的消失了。
    宝剑出鞘，风云变幻。
    漫天虚影，迸发出无数火光，二人武技衍生出许多色彩，像雨后那绚丽的彩虹，耀眼的残阳在这一刻黯淡无光。
    好似不堪其辱，夕阳悄无声息的下坠。
    几名弟子忘记了思考，呆呆的站立。
    漫天的迤逦之色，是从未见过的绚烂壮阔，好似遥不可及的天河变的近在咫尺，抬手便可触摸到无尽的玄妙。
    二人同时停手，四周顿时悄无声息，片刻，响起爽朗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