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只有潭崧挥舞暮寒灵蛇的“唰唰”声,知秋身如灵巧的飞燕,穿梭在刀光剑影之间,手中树枝自始至终也未与剑刃接触。
潭崧认真观察知秋奇妙绝伦的步伐,仿佛能提前预测剑招,先前踏出的一步竟可以躲过后刺出的一剑。
这种身法才是潭崧梦寐以求的武学典籍,心中的狂热再次升腾,就算得不到,那也要一次看个够。
潭崧的招式更加迅猛,想要借此逼迫知秋用出更加玄妙的招式。
他得偿所愿了,知秋在某个间隙忽然出手,树枝直直冲向潭崧肋下的穴位。
潭崧想要回剑格挡,却发现已然来不及,剑尖碰不到知秋的喉咙,而树枝却会点在自己的肋下。
左臂猛然一抖,剑尖改变方向,本来瞄准知秋喉咙,现在刺向距离更近的右肩,肩部受创,攻击自然轻而易举的化解。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潭崧硬生生将身体扭动三寸来躲避攻击。
知秋右肩忽然回缩,躲过奔腾的慕寒灵蛇,正当潭崧松了一口气,准备下次攻击的时候,余光瞥见的场景让他极为疑惑。
肩膀虽然缩了回去,攻击却并没有停止,知秋右掌的握姿变为前推,树枝继续按照之前方向冲刺。
“噗。”
树枝穿透潭崧的衣衫,贴着他的身体飞行,潭崧终于明白白峰这么做的意义,因为他看到早已等候的左手握住了树枝末端。
“啪!”
两寸的距离,知秋打出半丈的响声。
潭崧踉跄的蹿出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后背仿佛被带有荆棘的鞭子狠狠抽了下。
地境宗师武者不敢说钢筋铁骨,身体的强度也绝非一般兵刃能造成伤害,此时潭崧却感觉钻心的痛,龇牙咧嘴了好半天才有所缓解。
“高仲,我刚才用的是什么招式?”
知秋甩去枝条上的点点血迹,将其放回原地,转头向着高仲。
高仲正沉浸在精彩绝伦的战斗回忆中,突如其来的问询搞得他有些惊慌,不过很快恢复。
“回王爷,你刚才使用的是左右互搏、小燕回巢,身法则是一苇渡江。”
知秋满意的点点头,“不错,那这三种武技在哪里可以找到?”
“只要有铁匠铺的城池都可以找到,有些店铺为了促销,买两柄兵器会赠送相关的武技。”高仲认真的回答。
世上玄妙的功法有很多,能不能得到依靠的是运,这些世人眼中的“垃圾”,只要潜心修炼同样是杀人利器。
或许有人会说,知秋是修士,体内具有灵力,就算一朵花、一片叶子在他手中也会不同凡响,甚至不需要任何武器,仅凭气势就会令人肝胆俱裂。
这话没错,知秋是修士,但他刚才与潭崧对战,他根本没有施展灵力,不然刚才那一击,潭崧已经化为尘埃了。
要知道知秋面对的同样是修士,飞花摘叶皆可伤人,易圭、潭崧是武者,他们面对的自然也是武者。
只要悟性足够高,性格足够坚韧,就算没有武技,人家都可以自创。相反的,悟性一般,耐不住性子,就算拿着绝世神功,也只会暴殄天物。
“今日就这样吧,潭国师请喝茶。”
知秋坐在摇椅上,指着茶桌上的空位,他才不会说教,潭崧明不明白跟他有什么关系。
本可点到为止,知秋偏不,这才哪到哪,以后有这老变态受罪的时候。
项天寿与白峰之间可谓天大的仇怨,对知秋来讲却并不是一件坏事,九族被诛代表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没有把柄的人在任何时代都是最可怕的!
坐下喝茶的潭崧没有丝毫窘态,背后的伤虽然痛,脸上却呈现出极其自然的神态。
“谭某受教,与王爷闲聊不过短短几许,深感之前那些年全部荒废掉!”
“潭国师过奖了,喝茶喝茶。”
知秋端起茶壶为每人都点了些,随后摇起蒲扇与几人闲聊,一幅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模样。
简朴的长衣长裤,微笑的嘴角,儒雅的做派,谁能与战场上无情的杀戮机器联系到一起。
上次来易圭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见识过白峰的淫乱无耻,也曾见过他的残酷暴戾,更加见识过气焰滔天、目中无人,突然的儒雅随和,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易圭只能把这些不同寻常归结到圣师境界,一个人彻底蜕变必然要经历难以想象的一段经历,真想亲耳听听白峰讲述怎样跨越那道天堑。
之前或许可以平等交流,现在只能静待花开。
送走这帮恭敬有加,甚至有些唯唯诺诺的高手,知秋继续悠闲的嗑起瓜子。
暮色如虹,缝隙中穿透的霞光落在知秋脸上,深邃的眼眸映照着金色的光泽。
“你多长时间没回过家了?”知秋招招手,示意高仲落座。
“谢王爷。”高仲落座,腰杆笔直,不假思索的回道:“回王爷,距离上次回家已经一年了。”
“想家吗?”
男儿有泪不轻弹,高仲的眼眶忽然微微湿润,想起久病缠身的老母,眼底的光暗淡了几分。
老百姓的日子太苦了,十七岁时不得已参了军,只为每月能得到微薄的赏钱,与家人聚少离多,只为功成名就那日荣归故里。
可惜天不遂人愿,兜兜转转十三年,只爬到高等士兵的位置,高仲低下头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颤抖,“想。”
“准你半个月假期,回家去看看吧。”
知秋递给高仲一百两银票,朝他挥了挥手。
“本来风龙驹可以借给你,不过前几日被平西王的人要走了。”
“王爷……”
高仲只说出两个字便哽咽了,从小到大,只有他娘对他这么好,后来讨了老婆,世上又多了一个人真心待他。
军营里表面和气,背地里使手段、下绊子,无所不用其极。
打仗不仅要与敌人奋力拼杀,还要时刻提防身后随时背叛的战友,一颗人头二钱银子。
高仲见过太多的背叛,若不是他行事谨慎,早就成了别人的踏脚石,尸体在战场腐烂,脑袋被换成花天酒地的银子。
“行了,老爷们儿流血不流泪,我看府里还有几匹马,你找匹腿脚麻利的。”
说着又扔给高仲一面铜制虎头令牌,圆形四周围绕精致的花纹,中间雕刻“武安王”三个大字。
“不惹事,但也不要怕事,出了事我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