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寻轻轻抚着面前精致的面具，没有回答她们的问题，只是眉眼里的温柔更加的浓郁了一些。
    望舒和尺素呆呆的看着，这样的温柔她们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看到过。
    一时间。
    两个丫头心里顿时像是被什么戳进来一样难受了起来。
    她们几个四岁进的慕容世家，培养了四年，八岁进了少爷的院子，一直到现在差不多十一年，原来是三个丫鬟，望舒、尺素，还有一个叫碧萝，原本想着长大了以后，少爷会把她们纳进房里，正室自是不可能，那妾室肯定是可以的，可……少爷十岁开始打理生意，一直忙忙碌碌，房里的事是一点也没有提上日程。
    那时候碧萝时常生气，后来就拽着她们去找夫人哭诉，夫人便让人把少爷寻了回来，说起了这件事情，夫人觉得年龄到了房里有人也很正常，让他把尺素和望舒、碧萝收了，楚寻转身就让人去寻她们，当时尺素几个心里可高兴了，想着少爷终于开窍了，有行动了，可谁知道，少爷端坐着，指着桌子上三堆金银珠宝问她们是愿意继续留下当丫鬟，还是愿意出去自己寻人嫁了，做自己的主子。
    三个丫鬟当即就跪在了楚寻的面前，哭着说不愿意嫁人，也不愿意出去，她们想留下来。
    楚寻那时候满身都是冰冷寡淡，可不像现在这样一提起楚天妤就满眼都是温柔，她们到现在都记得少爷不近人情的告诉她们，想要进他的房是不可能的，但如果她们愿意留下来一辈子当丫鬟，他也断不会委屈了她们去。
    该给的大丫鬟的体面是一定会有，将来老了也一定会老有所依，不亏待她们，于是她们只好答应。
    也正是因为这样，碧萝心里就生了恨意，所以慕容浅藏来找她合作的时候，她便答应了。
    想起来。
    少爷在她们的面前真的消失好长好长一段时间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身上那层层叠叠、遍布身体，丑陋又吓人的伤疤，她们真不敢相信这世人有人受了这么多的折磨还能活下来的。
    可。
    她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都没能进少爷的屋子，一个短短相处的楚天妤就夺走了少爷的心，少爷竟然还为了她连自己的丫鬟都要疏离，这也太过分了吧？
    难道是那个叫楚天妤的姑娘这样要求他的？
    少爷是那样神仙般的人物，这辈子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呢，也得给别人让两个位置吧。
    方才少爷去和她们烤肉的时候，她们两个躲在屋子里，不然的话她们就可以见一见那楚天妤的真面目了。
    尺素心里都是失落，但也无奈，转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夜色很黑，但院子里却是一排一排的琉璃灯在风中轻飏，映得周围的美景格外好看。
    “慕容笙笙可回来了？”
    她先前出京园去了逍遥楼，只知道她见了一个人，但那人是谁却还没有查到，想必逍遥楼里有暗道，他是从暗道离开的。
    “回来了，少爷。”
    望舒一边给他铺床一边轻声应着，楚寻眼里的笑容瞬间消失，阴冷染遍每一个角落的时候，满身的阴郁寒冽气息便似要把整座院子都冻住一般，尺素正在泡茶，抬眸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见他还如以前那般高高在上不可靠近，心里不由得欣喜起来。
    “少爷，衣服在这。”
    端了一套雪白的衣衫放在他的面前，楚寻看了一眼自己的腿，缓缓的站了起来，望舒和尺素激动得眼泪直溢，她们还以为少爷以后都站不起来了。
    抓起衣裳，楚寻走到了屏风后面，尺素刚想问要不要她们上去侍候，望舒看了她一眼。
    药都不要她们喂了，怎么可能还要她们帮着换衣裳。
    “少爷，您的腿都好了吗？”
    “还没有。”楚寻慢慢地换着衣裳，垂眸看着满身的伤疤时，眼里杀意闪过“你们记住，如果不是楚天妤，我已经死了。”
    这话淡淡的，没有什么温度，但听进丫鬟们的耳朵里，却像是一把利箭，她们知道少爷这是在警告她们。
    若是她们胆敢做什么伤害楚天妤的事情，少爷绝不会饶了她们！
    “奴婢们知道的，少爷，奴婢一定会像尊敬少爷一样尊敬楚五小姐。”
    楚寻听着这才微微满意，整理好雪白的长袍之后，他绕过屏风出来，一头青丝随意披散，他看了一眼那个面具，随后一跃而起从窗口跳了出去。
    人都说亏心事做多了，就会害怕半夜有鬼敲门，所以他现在想装鬼去吓一吓慕容笙笙。
    在楚天妤的刻意安排下，楚寻几乎一路畅通无阻地就出现在了慕容笙笙的院子里，一叶和知秋躲在暗处，看到楚寻的手势，一叶和知秋赶紧把东西倒了出来，一遇到空气那东西便嗤嗤地冒着白雾，不消片刻，院子里的树木就全都长在了迷雾里。
    本来是极好看的，可夜色浓郁，寒意重重，灯笼在风里微微摇曳，投下的阴影像是有人在动一样，瞬间就把院子里阴森的气息就拉满了。
    “什么声音？”
    厢房里。
    慕容笙笙从逍遥楼里回来之后心情就不是很好，这会子正收拾完准备早些歇息，可院子里却传来什么响动，元月也听到了声音，急忙上前推开窗户，却在看到一院子的白雾时吓得尖叫了起来。
    “干什么？”
    慕容笙笙脸上寒冰一片，看着元月苍白的脸蛋，气冲冲地上前推开窗户，却在看到那一院子的诡异和响动时，慕容笙笙也吓得怔住，急忙喊道。
    “来人。”
    可院子里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一个人过来。
    慕容笙笙脸色一变，她明明带了人过来保护自己的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嗖。
    一道雪白的身影掠过，惊得慕容笙笙砰的一声把窗户关上，转头看向元月示意她不要说话，元月惊恐地捂着自己的唇，吓得眼里溢泪。
    怎么会这样，她刚刚还出去打水了，院子里一切都还是好好的啊，为什么才一刻钟不到就满园都是这种诡异的雾啊，而且里面的声响也十分惊悚听着像是阴曹地府似的。
    “小姐。”
    元月轻轻地喊着慕容笙笙，慕容笙笙此刻满眼都是阴沉和不耐，耍手段耍到她的面前来了？
    指腹轻轻点着窗户，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的……一点一点的推开窗户，直到一条细缝出现……
    然而。
    透过那条细细的缝隙，在她看到那一抹雪白的身影，随后眼神迅速往上，看清楚那张熟悉阴冷的脸庞时，慕容笙笙只觉得浑身都被冰水浇透了，一下子动都不知道怎么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