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男人拘谨的表情,夜知雨不由得发笑。
主动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当然可以呀”
后者伸手,夜知雨揽入怀中,这个拥抱既炙热又小心翼翼。
他心里太清楚了,夜知雨之所以不说,一是为了不让他人担心,二则是,她怕他会阻止。
是他的问题,没有让她全然交付信任。
见夙君琰还是蔫的,夜知雨继续道,“如果小神尊不介意的话,可以背我回去,我这腿刚刚恢复不久,还有点累。”
当然是假的,她腿早就好了,就是不太想告诉檀乐希。
“殿下肯赏脸,是臣之幸。”
他蹲下,夜知雨自然而然的就跳到了夙君琰的背上,久违的松香味让她十分心安,她小声道,“真好,可以回家了。”
一路上,继续沉默。
更准确的说,是夜知雨在等他开口,而夙君琰无从开口。
最后是夜知雨忍不住了,主动出言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开玩笑道,“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到相顾无言的程度了?”
“我没有……”夙君琰忙替自己辩解,“对不起,是我没用。”
“嗯?关你什么事?”
这个逻辑,夜知雨属实是没有想明白。
“其实你可以,不瞒着我的,虽然至今为止,我也不赞同这个计划,可既然是你想做的,我会支持你的,对不起,是我没有让你全然信任。”
夜知雨心里咯噔一声,所以,他是这么想的吗?
她趴在夙君琰背上,轻声道,“师兄,你应该能想到的,我没有告诉你们,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不想让你们担心,你们所有人都对付不了无回灯,除了我,我也在赌,赌无回的贪婪,赌它会吸食我的灵力,我不想让你们看到,如此狼狈的我。”
“我知道的,但我还是忍不住害怕,我以为,我可以成为你的后路的。”
“师兄,你是”夜知雨正色道,“我非常清楚,只有我可以对付无回灯,同时我更清楚,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如果撞上那十万分之一的概率,我就回不来了,如果我回不来了,我该怎么办?”
“又或者说,如果真的撞上那十万分之一,我应该也感觉不到,一个被施舍着赋予了一点点感情提线木偶,哪里来的选择权利,如果……那么我可能会一生沦为浑浑噩噩的傀儡,不再有自己的意识,一生只能因为所谓的主人而活。”
夙君琰静静的听她说完,心疼不已,然后才道,“所以你的最后一条路,是我们。”
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她的后手,从来都是他们。
“对呀,如果我真的很不幸沦为了提线木偶,那也还有你们在,我相信你们,师兄,很多次,你是在的吧,虽然我被无回灯控制着,但我不是没有任何感觉,我能感受到你的存在,也能感受到楹夏想要向我传达的东西。”
檀乐希之所以如此自以为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夜知雨故意捧着的。
所以她觉得藏匿之处无人能寻。
所以她觉得,自己的结界无人可破。
实际上这一切对其他人来说,只需要稍微费一些功夫罢了。
故而这么多次,檀乐希并没有见到夙君琰并非是因为他太过颓废,而是他从来都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切。
“师兄想要告诉我的话,我其实听到了,很抱歉,还是让你看到了这么糟糕的我。”
一时间夙君琰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没事,都过去了,回来就好。”
“我以为,这么危险的计划,师兄或多或少会批评我一点的”夜知雨靠在夙君琰的背上,心中有种莫名的安心感,她的后盾一直都是他,只要有他在,她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做所有事,“想回家了,好久没有回过家了,想吃枣泥酥,还有,那个檀乐希竟然不知道我不吃葱这件事,真过分啊,那玩意儿我从小到大都不吃的好吗?”
“师兄,你怎么了?”
夜知雨敏锐的察觉到夙君琰的情绪有些不对。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手上,夜知雨一愣,“师兄,你哭了?”
“没有。”
夙君琰不承认,但轻微的鼻音还是出卖了自己。
“你就是哭了,是听出来了。”
“好吧,刚刚确实有些难过,虽然直至现在我依旧不赞同这整个计划,但必须承认,这是最有效,也是最直接的方式。”
他只是在想,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神女的灵源,就算是被主人主动冰封,也会对人造成影响,也就是说,被无回印控制的日子里,在不知道多少个黑夜,她也曾经纠结过,挣扎过。
一边是自己的身体记忆,一边是无回印强加给自己的设定,她从来没有提起过,但是,他都看到了,他都懂。
“我知道你懂,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但是师兄,无论过程如何,现在我安安全全的回来了,一点伤都没有。”
“你确定?”
“……”夜知雨尴尬了,狡辩道,“那个不算了,我也没算到檀乐希会取我的血来疗伤,与其用我的血她还不如好好吃药,解毒我在行,但疗伤这事,做梦呢,真的,遵医嘱,好好吃药,比什么都快,只是我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利用催眠我拿到钰扬笛,她还挺聪明。”
其实,被催眠的时候,夜知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还是不要告诉师兄,不然他又要着急了。
一路上持续沉默寡言,直至回到云凰宫。
因为战斗损坏的房间和建筑已经全部修缮完好,夙君琰没说一句话,径直将夜知雨拉回了房间之内。
然后熟悉的关门落锁。
隐藏的情绪在这一刻全然爆发,夙君琰将夜知雨抵在了墙上,眸中充斥着担忧之色,“夜小瑶,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过来的?你让我觉得我自己很没用,什么都帮不了你。”
这三个月的时间,夜知雨不好受,夙君琰也没好受到哪里去。
“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我从来不敢用你来赌,最终的结果永远是我输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