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害羞的躲进了云里,铺洒着银辉的大地骤然暗了下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了。
苏牧尤清楚的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上上下下都被照顾了个周全。
同样也能听见耳畔间接连不绝、一直没有消停下的水声。
不容小觑的力量,在此时好像突然失效了。
完全无法挣脱开束缚。
意识飞速下沉,声音也不受控制。
成长至今尚未有过这般经历的小虎鲸,被动的任由摆布。
不知过了多久,从云端回到了地面。
身上的束缚消失,但苏牧尤还是用了好一段时间才度过贤者时间。
等他睁开眼时,眼前哪儿还有什么异样存在?
森林还是那一片森林。
只不过在月色下,显得阴森森有些吓鱼。
悬挂在枝丫上的藤蔓就像是毫无生命的装饰品,看着完全不像是会动的样子。
至于什么肉感十足的触须,更是不见踪迹。
逃走了。
缓过劲来的苏牧尤冷哼了一声,记仇小本本上的内容越发的多了。
他颤抖的扶着任劳任怨当靠背的树杆起身,双腿微微打着颤。
原本就被水浸透的衣服,此时更有了一种黏ni感。
苏牧尤知晓,始作俑者今晚是不可能有勇气再出现了。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回去睡觉。
是真的累的不行了。
一边乌龟似的挪步,一边口吐芬芳。
死渣男。
在新的世界里没有记忆,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吗?
下次要是被他逮到,非把对方头打飞不可!
苏牧尤最后总结:
这辈子要是轻易的服软,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写[微笑]
而直到他走出森林,回到湖泊边,拐洞拐眼前的马赛克才尽数恢复成正常的画面。
看着落单的宿主表情不是很好,抓心挠肝的它立马出声询问:“怎么了怎么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
拐洞拐一直在看着时间,从马赛克出现到结束,中途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这可是三急不可能用到的时长!
“呵。”苏牧尤有气无力的笑了一声,“小孩子别多问。”
他在岸边坐下,看着身上属于别人的衣服,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好意思。
死狗。
臭狗。
害得他面子上都挂不住。
“我才不是孩子呢,快给我说说呗?”拐洞拐拒绝了这重身份,谁家孩子‘阅历’有它这么丰富?
苏牧尤反应冷淡,“是什么都不好使,这是秘密,说出来的还叫秘密嘛?”
同时,内心十分的纠结。
在‘把衣服涮涮洗干净还回去’,和‘在转换形态时,没注意不小心把衣服撑破了’两种选项中来回摇摆。
若是选择前者,恹罹隔天要是重新穿着这套衣服出来,他该怎么面对人家啊?
可要是选择后者,等同于不打自招,晚上偷摸干了些什么完全藏不住了。
上帝好像聆听到了小虎鲸的烦恼,伸手帮了他一把,不让他继续深陷选择困难当中。
平静的水面冒出看了几个水泡。
本应该在睡觉的巫师却在此时浮出了水面。
岸边的人既没来得及毁尸灭迹,也没来得及把衣服洗干净,直接被抓了个正着。
苏牧尤当即屏住了呼吸,脚趾尴尬的蜷缩了起来。
衣服的主人不打招呼就出现了。
而他满身罪证。
没开玩笑,真的很想喊救命。
此时的恹罹并未穿着黑袍,半身赤裸。
肌肉线条比起被称之为‘造物主优秀作品’的人鱼来,也不遑多让。
明明长着一张‘我八百年没吃饱过饭了’的脸,身材却是顶顶的好。
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水滴顺着发梢以及身体线条滑落,荷尔蒙的气息简直扑面而来。
原先还不给鱼看脸的恹罹,此时却大咧咧的摆着这副模样。
正常人看见原本包裹的严严实实,走木乃伊穿搭风的人此时却慷慨的袒胸露乳:他在色诱。
干了坏事的小虎鲸:他在威胁!
那双红色的眸子在苏牧尤的眼中,跟恶鬼的凝视也没差了。
他可不信对方只有一套衣服。
以这个模样出现,还不是为了把“小贼你竟敢偷我衣服”这句话写在脸上?
联想到之前对方语气深沉的奴隶主发言,现在这出,指不定就是故意露脸给他看,就是为了拿来做文章。
用心险恶!
小虎鲸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自己面前的水面。
他什么都没看见。
恹罹鼻尖耸动,嗅觉敏锐的他没有错过空气中不一样的气味。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努力平复再次沸腾起来的热血。
而低着头的小虎鲸,全然没发现巫师眼中闪过的晦涩和压抑。
尴尬安静的氛围没持续多久。
冷静下来的恹罹声音平缓,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你对着我的衣服发情了?”
一句话问的就跟‘你吃我零食了?’一样惺忪平常。
苏牧尤闻言,脸瞬间热了起来,都把鸡蛋烫熟!
他很想解释一下。
但发情这件事对于自然界的动物来说,并不是一件需要害羞的事情。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故作冷静,“只是单纯的发情,年纪到了就是这样的,你不知道嘛?”
不是对着他的衣服,这其中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巫师游到了岸边,自下而上仰视着表情淡定肤色却通红的小虎鲸。
“可是这里没有母鲸。”恹罹伸出了自己的手,暗示味十足,“我倒是可以委屈一下自己,帮帮你。”
苏牧尤磨牙磨的吱嘎响,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到处都是流氓!
没忍住,一脚踹在了他的肩膀上,“你给我爬!”
踹完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下一秒,黑白两色的巨大糯米团子头也不回的朝着深处游去。
至于之前他穿着的衣服,则是在变身途中被撑坏,成了一条条碎布料,在水中飘荡。
这下更像海带了。
而一切罪证,随之被破坏了。
恹罹揉着自己的肩膀,目送小虎鲸躲进了珊瑚小屋,还是一样的凶。
不过,看样子方才的事情都瞒下来了。
一切都顺顺利利,可他的表情却没有了调笑时的轻松。
恹罹看了一眼自己仍旧戴着特殊皮质手套的手,眸色沉沉,气质阴郁。
能成为巫师的,都是怪物。
而怪物,就要把自己藏好。
他在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这才跟着回了家。
水里飘荡的破布条子也不见了踪影。
至于去了哪儿,或许只有可怕的巫师大人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