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译站在原地没动,一看就知道毒性不弱的蛇顺着他的腿往上爬,一直攀游到了肩膀。
偏凉的鳞片自颈后滑过,虚虚的缠了一圈,带着无声的威胁。
他顿了顿,默默的阖上了眼帘。
不看就是了。
而在其他人的眼中,他这副表象就是在害怕。
想来也正常。
除了从小就和这些毒物们生活在一起的五仙教族人,其他的外乡人被这么绑着和毒蛇面对面,能不怕吗?
不过,大祭司却清楚的很,这人的胆子可不小。
于榕树下相逢到此时,他的视线并未落在这名外乡人的身上。
但用上排除法。
脚上那道仿佛带着灼热温度的视线,不可能属于此时正处于胆战心惊认错环节的族人。
苏牧尤轻呵了一声,翘了翘脚趾。
都当阶下囚了,还有心情看别人脚。
要不是有其他的作用,他非把对方丢到蛊虫堆里当养料不可。
他的轻呵声被族人们认做是一种催促。
当即硬着头皮开始反省,“我们不该偷偷跑去看祭典的。”
苏牧尤收回了在死士身上的注意力,并不满意这个答案,“还有呢?”
三个巡逻卫对视了一眼,“我们不该......不该带着这个外乡人一起去!”
“对对,应该先把他关好了。”
反省到点子上了,但没说全。
苏牧尤懒得浪费时间,再次向前。
于闯入者跟前停下。
伸出食指,在绑着对方的绳子上轻扫而过,“这种绳子,对武功高强者而言,如同蛛丝。”
俯身凑近,轻轻嗅了下,“且尚未放蛊入体。”
敖译原本闭上的眼睛在此时猛地睁开。
习武之人感官敏锐,对方拂过绳子的手,跟直接摸在他的身上也没什么区别。
更别提,对方竟还俯身凑的那么近......
那画出来的赤色眼尾,仿佛成了神兵利器,要生生将人的心魄都勾出来。
他抿了抿唇,逃也似的扭过了头。
盯着肩膀上小蛇的绿豆眼,波澜壮阔的心海这才平静了些许。
连番的反应也不过是短短一瞬间。
苏牧尤嗤了声,似在嘲笑。
正常情况下,在野外跟野兽对视可是一种挑衅行为。
愚蠢的外乡人。
真该给他一口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这般想着,他的视线在自己的小宠身上一扫而过,却没下达什么命令。
可惜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苏牧尤继续自己身为祭司,给予族人们的说教大业。
“如此大意,倘若他藏有余力,暴起伤人,你们又该如何面对无辜的族人?”
参加祭典的人中,可还有年纪尚小的稚童和需借着木拐才能顺利活动的老人。
若是被抓的俘虏藏着逃跑的心,那么抓一个人当挡箭牌就是最明确的选择。
到时候,上老下小首当其冲,成了倒霉鬼。
三个巡逻卫这才明白自己不负责任的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现在是运气好,被抓的外乡人老实的没反抗。
但万一呢?
“大祭司,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他们一阵后怕。
“你们自己去跟族人们坦白并道歉。”
苏牧尤双手环胸,警告他们别抱着侥幸的心理将此事藏于暗处,“至于要接受什么惩罚,族长自会定夺。”
不论在族人们心中的威望高低如何,大祭司的头上,到底还有一个人。
更别说,他一直懒得管族中事务。
巡逻卫,更是由族长全权负责的。
“明白了。”
在这喜庆的日子里,三个巡逻卫却痛彻心扉的深刻反思。
末了,也没忘记多问一句,“大祭司,这个外乡人你要吗?”
话音落下,苏牧尤明显感觉到面前的人收紧了下颚,紧张外泄。
然他就像是没发现似的,摆了摆手。
“我已经有一个试药人了。”
这是婉拒。
巡逻卫面面相觑,“那我们去请示一下族长,询问怎么安排。”
苏牧尤颔首,往边上走了一步,让出了道。
巡逻卫们便带着抓来的外乡人,朝牢房走去。
里头的囚牢由精铁层层加码,就是大内高手来了没钥匙也跑不了。
而且,他们也把祭司的话听了进去。
一会儿再给这人下点蛊,这才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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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对热闹向来不感兴趣。
跳完祈福之舞就离开是意料之中,族人们并没有在意。
该唱唱该跳跳。
但韩文轩却怎么也提不起劲儿了,和教自己跳舞的小孩儿打了个招呼后,就返回了院子。
穿过竹林,却发现原本万众瞩目的人已经回家了。
“你不去跟族人们一起玩吗?”韩文轩加快了脚步迎了上去,自己都没发现,脸上已经带上了明晃晃的笑容。
心情低落,那是什么?
苏牧尤手上捏着好几个瓶瓶罐罐,闻言抬眸扫了他一眼,“关你何事。”
死士提前到来,他当然是回来准备迎接下一个剧情。
韩文轩被怼了也不生气,摸了摸鼻子,“我就好奇问问也不行啊?”
“多嘴。”苏牧尤往药理间走去。
转身的刹那,眸中飞快的闪过了一丝唏嘘。
别的不说,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还是把主角受当成朋友的。
然而此刻,推着对方成长的契机,却是被加速的送到面前。
这孩子仅剩的无忧快乐时间,更是削减了大半。
某人真的是......
“你看你这脾气,不改很难有朋友诶!”
“不需要。”
“那我算你的朋友吗?”
“你是奴隶。”
“啥,之前不还是试药人吗??”
“太吵,贬了。”
“......你这是暴政!”
当然,这些话也就在这与世隔绝的小村子里说说。
但凡在外头念叨两句,指不定就要被秋后问斩了。
两人吵吵闹闹的相处没持续太久。
没过多久,又来了一伙人。
带头的老者身穿红黑相间的服饰,神采奕奕,健步如飞。
是个健康的精神老头。
一踏进院子,就开始叫唤,“阿俟,我猜你又躲回来了!”
整个五仙教敢这么喊大祭司的,也只有族长了。
坠在队伍后方的外乡人,不由的跟着念叨了一句,“阿俟。”
在他边上的巡逻卫当即吸了口冷气,二话不说推了他一把,“你念叨啥呢,是你能喊的吗?”
自己叫出来是爽了,倒是把围观者吓了个半死!
巡逻卫的这点力气在敖译眼里不算什么
但他仅思考了半息,就佯装不稳的踉跄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