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儿,觅儿?”朱鱼摇摇床上熟睡的人,又摸摸她的额头,确认没有生病这才放下心来。只是离上学时间越来越近,必须要起床才行,“觅儿,觅儿快醒醒,你要迟到了!”
床上的人皮肤白皙干净地不像话,纤细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一双眼眸仿佛用了好大力气才睁开,明明睡的很深沉眸子里竟然还透露出疲惫。
“觅儿,你怎么了,昨晚睡的很晚吗?”朱鱼疑惑地指指边上的小闹钟。
觅儿一看闹钟陡然坐起来,竟然都快八点了!
“我起来了。”觅儿掀开被子下床。
下楼后看见蓝时末已经收拾好两人的书包站在门口等她,“你先走吧,别迟到了,我还要一会儿。”
“没事,我等你。”蓝时末放下书包,“快来吃饭。”他知道她要吃饭还要做脸上的伪装要花费一些时间才能去学校,不过他愿意等。
觅儿点头坐上餐桌。
“你晚上没睡好吗?”蓝时末看着她眼下的淤青,难道是因为银阙的离开影响了睡眠?这种无厘头的猜测让他心中一阵酸涩。
“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没怎么睡好。”疲惫的她一边吃饭一边打着哈欠。
原来是个梦,原来不是因为银阙的离开,莫名的又高兴几分。
今天明明很困却破天荒的没睡觉,上课时看着黑板,下课看着窗外,明明是看着某处,目光却虚无缥缈不知看向何处。蓝时末有点担心,不知道觅儿今天为何会是这样的状态,可以说一起床就不在状态。他问过好几次她都说:“我没事,今晚早点休息就好了。”
蓝时末再笨再迟钝也看出她心里有事情。
觅儿的状态文超也看见了,经过那件事情她好像真的当他是陌生人,他故意她面前走过好几次,她都像是不认识这个人一般,连眼神都不施舍一个。心里有苦难言,心脏疼痛像有一颗钉子发了狠地往里钻。
她真的是说到做到了,可他不能让她这样无视自己,至少和他说句话,哪怕是冷漠的眼神,也至少要给他一个,这样被无视让他想到那个叫盛锦的男人,他不想成为下一个他。
天台。
觅儿坐在坏掉的课桌上,这个高度刚好让她的手臂放在护栏上,她歪着脑袋将头枕在手臂上长长叹息。
她心里明白那不是梦,是很久以前的一段记忆。那段噩梦般的记忆,战乱纷飞的年代,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年代,她无力改变历史的残忍和不堪只能承受。
只是为什么忽然就想起那件事情了?而且还是那么完整的不落一点儿的想起。那一世哥哥明月转世成华国有名富商的小儿子,自幼体弱多病,才二十五岁的年纪就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那一年日本攻入华国,举国恐慌,那一年日本炮火来到蓉城城下,张家人逃的逃散的散,唯有张明月留下来誓要和蓉城共存亡。
他为了掩护自己为了平息日本人的怒火自愿留下来任凭日本人折磨残害,只希望那些豺狼虎豹能够因为他的死不要过分残害城中百姓。只可惜他的想法在那群饿狼眼里实在荒谬,那些人进城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原本繁华的蓉城最后只剩老弱病残,可笑的是到头来他搭上性命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眼角不知不觉落下一滴晶莹泪水。
文超就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她目光缥缈竟然都没发现他的存在,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她连杀手的暗器都能察觉,竟然发现不了他的存在,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滴泪自漂亮的眸中落下,就像一把刀子深深刻在他心上。
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滑过,觅儿陡然回神,戒备地隔开文超的靠近,“你怎么在这?”
文超被吓了一跳连忙将手藏在身后:“我、我来找你,现在已经上课了,你跑这里干什么?”支支吾吾终于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
觅儿怀疑地盯着他,看的文超越发心虚。他紧了紧手中的纸巾,然后将纸巾递过去:“你怎么哭了?”
“……”觅儿抬手在眼角微微一抚,果然一片湿意,没接文超手中的纸巾只尴尬的用指轻轻擦去。
“是谁欺负你了?是不是盛锦!”他的声音一点点提高,在他看来觅儿对盛锦的态度明确,反而是这个盛锦三番五次在校门口堵她,甚至还不要脸的往人家家里凑,这样一个人实在是不要脸到了极致,想到这里他突然决定要替觅儿除去这个祸害!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需要过问。”觅儿跳下桌子离开天台。留给他的又是那个背影,决绝又淡漠,这种一点点远去的感觉像一枚铁钉一点点扎进肉里。
家里后院的秋千架上,秋千摇摇晃晃,觅儿还在回想昨晚的梦,那么遥远的记忆竟然出现在梦里,而且是如此的清晰,在好多细节都不记得的情况下梦里却能清晰呈现,这多少有些匪夷所思。
许是太过安静,觅儿靠在秋千架上安逸地睡着了。
暴雨仿佛愤怒的老天爷掷下来的铁珠子,一粒粒狂暴地砸落在地上,啪嗒啪嗒溅起无数水花。尖锐的风一路席卷树稍发出簌簌的响声,叶子顺着断裂的枝桠荼靡地飘在地上。青石小路一直延伸到地下,昏暗的火把嵌在石壁上印出一片片厮杀的黑影。
碰碰——碰碰——噗嗤——噗嗤——枪林弹雨中夹杂着刀光剑影,有温热的血液顺着冰凉的刀锋喷射而出。不知道哪个倒霉蛋触动了机关,裂开的石壁忽然射出蝗虫般密集的箭雨,惨叫声响彻了整个甬道,几十个日本兵被射成马蜂窝瘫倒在地上。
透彻心扉的凉从脚踝延伸到心窝,甬道里常年累月积压的雨水混合着血腥味道熏的人几乎作呕。
为首的强壮男人压着莫宇将他的脑袋按在潮湿的墙壁上,粗糙的墙壁划拉着脸火辣辣的疼。
“说!怎么破除这机关!”男人用蹩脚的中国话咬牙切齿狠狠按住莫宇的脑袋,手上加大力气。
看着被射成筛子的日本人心底说不出的兴奋,他故意抖着声音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我……我……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偶尔一次偷听张明月说起这个地方,长官,求你放过我,我只是一个下人……”
“没用的东西!”愤怒之下一把冰凉手枪贴上莫宇的太阳穴。他的心头猛烈一跳,脑海里浮现的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美女子。
微叶,我一定会回来!
“长官饶命,这里我不是很清楚,可里面有什么我一清二楚,里面的宝藏没有我你们拿不出来!”莫宇赶忙开口,生怕晚一秒就命丧于此。
“留他一命,说不定真有用。”旁边一人赶紧制止,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谅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翻不了天。
两人相视一眼,男人狠狠一推,莫宇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匍匐在地,雨水混合血水一瞬间溅了他满脸满身,昏暗中他的眸子再没有刚刚的懦弱,有的只是如猎豹一般嗜血的寒光。
箭雨停歇人群继续前进,只这次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翼翼,再也不敢触碰任何可能是机关的东西。甬道石壁上不断亮起火把,这群人眼里只有张家的宝藏,竟然不顾那么多同伴的死活也要进到这个传说中的藏宝之地。没多久又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甬道深处传来,走在最前面的士兵远远看到一个黑影,扣动扳机,碰的一声巨响吓坏了后面跟着的人,不自觉的神经又紧绷几分。
一枪过后那影子不但没有停下反而越走越近,刚刚开枪的人只觉得后背拔凉拔凉的,不自觉手中刺刀往前一送,只听噗嗤一声是刀入皮肉的声音。
他心下放松,刺刀上挑似乎削断了那黑影的胳膊,收回刀看着刀口上漆黑一片的污渍心道不妙却已经迟了。
黑暗中突然冲出全身漆黑的一人,他一把扼住士兵的脖子,一拳砸向他的脑门,血混合着脑浆蹦了出来,同时脖子上的利爪也刺进了他的喉咙,两股猩红的血在空气中四处飞溅。边上的人反应过来一刀砍去黑影的半边脑袋,可诡异是那只剩半边脑袋的人竟然若无其事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黑血继续攻击其他人。
众人一时间都吓傻了。
随即又是一阵鬼哭狼嚎枪林弹雨的厮杀。
莫宇惊的更是说不出一个字,这都是微叶策划的吗?她是怎么做到的,那黑漆漆人形一样的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微叶又是怎么制造出这一切的?她怎么这么神秘?回头他一定要问清楚。
如果他还能活着出去。
这些日本士兵饶是杀过再多的人也没见过这场景,这些“人”,就算是断了腿,断了手也能动,也有大把的力气将这些士兵的手脚生生拧断。
“他们的弱点在后脑勺!一定要砍掉他们的脑袋!”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吼一声,不多时这些人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纷纷砍掉那些怪物的脑袋,结束了摸不着头脑的厮杀,开始极有效率地斩杀这群人的头颅。
莫宇看的正高兴,没想到被人打断,一场厮杀就这样结束,不禁感到可惜,再多死几个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