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夏毅再次醒过来,已经是深夜了。他看了看身旁燃起的篝火和脚下宽广的湖面,一时竟感有些到恍惚。
“你醒了?”
金舟静静地凝视着湖面轻柔的波纹,神情恍若千年的古石沉稳而深邃。
夏毅向湖岸边的金舟点了点头,随后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四肢。他的步伐宁静而坚定,徐徐走到金舟的身旁,湖面上泛起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沉静。
“有烟吗?”金舟低下了脑袋,语气显得有些落寞。
夏毅笑了一笑,他从不记得金舟有抽烟的习惯,但还是假装在身上摸索了片刻才开口道:“没有!”
“草!”金舟抱怨了一声,随即整个人闭眼躺在了柔软的沙滩上面。
夏毅看了他一眼也顺势坐了下来,捡起一颗圆润光滑的鹅卵石在手中把玩了片刻,才轻轻问道:“狻猊被你镇压了?”
“嘿嘿!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夏毅眉宇间轻轻一蹙,目光如淡云般飘过金舟的身影,感受到了他话语中不再如昔日般的热烈与真诚。
“诺!这东西还给你!”
金舟盯着天空的繁星,冲他摊开了手掌,只见掌心处一个圆润的黄珠正发出微弱的光华。
“虽然我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但它能刻画出我金家的镇妖符纹……果然是件宝贝!”
夏毅向他投去一个温和的笑容,目光定格在那颗略显暗淡的含光珠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复制了镇妖符后,这枚圆珠散发出更加玄妙深邃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的星辰静谧而深远。
“看在朋友的份上……你走吧!回去转告你们天游族的那位大能……狻猊乃是上古凶兽,即便你刻画了镇妖符纹……那也不是他能觊觎的!”
“天游族的大能?”
夏毅微微一愣手指悬停于半空,目光从金舟那冰冷的面容转向自己的衣着,忽然轻声笑道:“那老匹夫居然敢觊觎你的狻猊?真是自寻死路。”
“你……你说什么?”金舟一个激灵跳起来,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哈哈哈哈……”
夏毅捂着肚子大笑起来,他轻拍金舟的肩膀,缓缓道来这几日间的种种异事……
随着时光悄然流逝,篝火中突兀地爆出几声清脆的响声,那柔和的火光照耀在他们二人的脸上,带来一份说不出的温暖与宁静。 在这片静谧的夜空下,他们仿佛与世隔绝,只有火光与星辰相伴。
“这么说来……你将那道残魂给炼化了?”金舟使劲咬了下一手中的仙果颤声问道。
夏毅点了点头,将含光珠重新送入了眉心:“听师兄讲,那东西应该只是一道残念,算不上他们老祖的残魂!如果真的是一道残魂,恐怕你现在就见不到我了!”
“好家伙!那你也很厉害了!我们金家向来讲究对于神魂的锻炼,即便是我也没有把握能够炼化这道残念!”
“嘿嘿!侥幸吧!”
夏毅挠了挠头,能够炼化天丰残念全靠了欧阳晓晓的木精玉佩,仅凭区区一道转生符还是远远不够的,但是这些他现在可不敢明讲,免得让金舟多心,于是慌忙打岔道:
“对了!那老匹夫为啥会对狻猊残魂有兴趣?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
金舟的目光开始变得黯淡,他凝视着湖面上那层层叠叠的涟漪,轻叹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落寞:“呵呵!众人皆知我金家封印了一头洪荒巨兽,却鲜少有人窥见背后的深藏秘密。”
“秘密?”夏毅微微皱眉,疑惑中带着几分好奇。
金舟苦笑着摇头:“传说中远祖封印狻猊,是为了护佑天下苍生。嘿嘿!这些不过是家族为了美化自己的说辞罢了。我们金家之所以封印狻猊……实则是为了吸取它的神魂,借此获得那股浩瀚的洪荒之力!”
“神魂融合?”
夏毅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狻猊的神魂之强大,堪比合道境的至高存在,难以想象金家的先祖怎会有此等狂妄之思。
金舟的眼中闪过一抹自嘲:“很可笑,不是吗?虽然我能借助狻猊之力,也施展出合道境大能之手段,然而这背后的代价便是神魂遭受损伤!若无法与狻猊神魂融为一体,依靠外力的修行终将遭到反噬。毕竟狻猊乃洪荒异兽,其神魂自带无上的天威……一旦神魂不堪重负,便是灵魂俱灭的下场。 ”
夏毅瞪大了眼睛,怪不得金舟的状态时而清醒时而狂躁,原来是自身的神魂受到了损伤。
“呵呵!远祖未能预见狻猊那逾越常理的神威!即便仅是一缕残魂,亦是我们难以匹敌的存在!狻猊的神魂日渐强盛,它苏醒的次数也愈发频繁!而我们唯有代代相传,借助初生婴儿的生机与气血之力来暂时压制!”
金舟眼眶泛红,声音哽咽:“二十三年前的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正是狻猊神魂五百年来最为旺盛的一刻,金家大院被天雷环绕,整个族人濒临灭绝的边缘……而一声婴儿的啼哭才结束了那场天灾!””
“你?难道就是那个婴儿?”夏毅如遭雷劈,震惊地盯着金舟。
金舟微微点头,声音突然高亢:“正是!现在你明白为何狻猊会寄居在我的体内了吧?你以为我的诞生真是那么巧合?其实,我是被人亲手从母亲腹中剖出来的!”
“什么!”
夏毅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想法不到金舟的身世竟然如此的凄惨,家人竟然为了镇压狻猊,居然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来。
金舟缓缓地转过头,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夏毅,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凄凉:“纵然那日我未能揭开封印,我也只有半年的寿命了。与其任由这妖孽继续祸害世间,不如将它永封于神隐之地……这或许是终结我金家代代相传的诅咒的唯一方法。每年五月,我总到母亲的墓前献上一束雏菊……明年,就拜托你了!”
“金舟!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们一定有办法压制住狻猊的!刚才含光珠不就压制住了吗?”夏毅焦急喊道。
金舟笑着摇了摇头:“夏毅!你那颗含光珠虽然刻画了镇妖符,但是却不能彻底的炼化掉狻猊!谁知道这畜生又会在哪一天苏醒过来呢?我有一种预感,等它再次醒来……我的神魂也终将消散!”
“金舟!”
夏毅的喉咙似被束缚,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
金舟长出了一口气重新躺回沙滩,双眼望着漫天的繁星道:“夏毅,我这人没啥朋友!能在神隐之地遇见你……我真的很开心!你答应我!万一那一天真的到来了,你一定要刺破我的心窝,只有将狻猊的神血放尽了……这道神魂才算是彻底的死去!”
夏毅心中微微一颤,他看着金舟殷切的目光咬牙道:“好的,我答应你!”
金舟闻言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伸了一个懒腰道:“我被天游族的老家伙盯上了,他一心想要狻猊的神血!你如今又掀了他的老巢,这梁子结的更大!我看这片密林是待不下去了,我们需要重新找个地方!”
夏毅觉得金舟说的不无道理,大长老本想借助金舟来除掉自己,若是他发现自己非但没死反而和金舟结成了同盟,不知会不会当场暴走,与其在一位合道境大能的眼皮子底下苟且偷生,不如趁早脱离此地。
“那我们就去素渊!”
“素渊?那里不是有传说中的地母之石吗?”金舟一声惊呼,声音中满是惊喜与震撼。
夏毅微微一怔,诧异地瞥了金舟一眼,没想到他竟然也知晓素渊藏有地母之石的秘密。
金舟停顿了片刻咧嘴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祖爷爷特地将我送往这神隐秘境,无非是为了寻觅这块传说中的地母之石!据说这守护地母之石的那只鳌龟,与我金家还有着不少的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