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斩！”

    虚空中传来了一声怒喝，一道凝如实质的绿芒，呼啸着从铁心圣者的眉头下掠过。

    “啊！”

    铁心圣者发出一声惨叫，双目之中顿时血流如注，就此失去了视觉。

    “师尊，求您饶了师兄吧？”

    单天搀扶住身体微晃的铁心圣者，泣声哀求道。他先前陷入昏迷之中，并不知晓清幽尊者做出的决定，倘若他知道铁心圣者触犯的是三条死罪，那遭受绿朦胧的四斩之刑已算是法外开恩了。

    铁心圣者喘了口粗气，轻拍了下他的手背，口中呵斥道：“师弟！你既入了我门，就该明白门规森严的道理！你切莫多言，还不速速退到一旁！”

    他一把将单天推开，微挺胸膛咬牙道：“弟子还能挺得住！”

    “二斩！”

    又是一道绿芒从虚空中飞出，犹如一股狂风从铁心圣者的耳中钻入。随着铁心圣者一声惨叫，双耳之中血水喷涌，将肩头染得殷红一片。

    听到这渗人的惨叫之声，松心圣者等人皆是默不作声，但眉梢嘴角却带着丝丝笑意。只有单天面露愁苦之色，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这就是幻灭四斩？”

    处于虚无中的夏毅轻声自语，这清幽门注重心性磨炼，连这惩处之法也和旁人不同。这所谓的幻灭四斩，看似并未对肉体造成太大的伤害，实则却在断绝神魂深处的视觉、听觉、嗅觉和触觉，这是一种比肉体伤害还要恐怖的刑法。

    正在思虑间，剩下的二斩也接连发出，铁心圣者的口鼻、眼眶、双耳和周身毛孔中皆有血水流出，顿时整个人摔倒在地，不知死活。

    清幽尊者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这个不争气地徒弟，冷冷说道：“四斩之刑已毕，送他回洞府休息！”

    余下四人朝清幽尊者恭敬一拜，便被一阵光华送出洞外。

    等洞府再次陷入寂静之时，夏毅的身影从虚空中缓缓浮现，他盯着闭目盘坐的清幽尊者，嘴角不自觉的蠕动了几下。

    “小友！你刚听我讲法竟遁入了太一幻境之中，定然我清幽道统后世不绝啊！”

    清幽尊者如一尊光华耀目的神只，口鼻未动，却从虚空中传来了他威严且宏大的声音。

    “多谢尊者传法！”

    夏毅恭敬地鞠了一躬，虽然他不知道这太一幻境到底是什么，但却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神魂比原先又壮大了许多。

    他拱了拱手正要请教，心底忽然闪过了一道念头，口中结巴道：“后世不绝？您……您知道我来自……哪里？难道这不是一场幻境？”

    清幽尊者睁开了双眸，一片金芒从洞窟内亮起，令人不敢睁眼直视。

    “小友，这是幻境不假！但却不是你所理解的幻境！准确来说，你是在幻境中经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经历？在幻境中经历？您的意思是说，铁心圣者他们并不是幻境创造出来的？这一切都是曾经发生过的？”

    夏毅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怪不得这场幻境会如此的逼真，原来这正是真实发生的历史。

    “小友！你知道本尊为何不肯传授世人第五层幻术吗？”

    随着话音的落下，满洞金光兀自翻腾，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这金光中溢出。

    夏毅摇了摇头，目光却紧盯着翻涌的金光，他心底生出一强烈的直觉，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将会从金光中诞生。

    清幽尊者的声音又继续响起，却带着一丝无奈和不甘：“因为清幽幻术的第五层，已经触及到了诸天的起源，背负着连本尊也无法承受的因果。只因……它能逐本溯源！”

    “追本溯源？”

    就在夏毅疑惑之时，翻腾的金光中飞出一物，在虚空中缓缓展开，竟是一张写满文字的羊皮卷。

    “这是……寻阳诀？诸天名录！”

    夏毅发出了一声惊呼，终于想起这样羊皮是何物了，这就是自己在素渊中得来的寻阳诀，那个记载了诸天叛乱之人的名录。

    “诸天名录？呵呵，后世竟然谬传至此！此乃诸天秘录，是用整张白泽兽皮制成！这白泽兽皮能载录诸天隐秘，历经亿万天劫而不朽，岂能只是一卷小小的名录而已？”

    “尊者！难道这诸天……秘录……是您撰写的？”

    夏毅深深吸了一口，他终于知道寻阳诀的来历了。原来这张并不是羊皮，而是一种传说中的神兽白泽，是用它的皮肤制成的。

    清幽尊者朗声一笑，淡淡说道：“非也！这等诸天隐秘岂是本尊能够撰写的？这要几位天主和一位不可思议的存在合力才能写下，本尊也只能在上面打几条细线罢了！”

    “天主和一位不可思议的存在合力撰写？”

    夏毅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才明白这卷秘录的重要性，能够让几位天主和一位存在合力撰写，那这上面到底记载了什么样的秘闻？而所谓的诸天名录，定然是后世有人在故意掩盖真相，将这诸天秘录改了个名字。

    “打了几条细线？”

    他的目光凝视着白泽兽皮，果然在上面看见了一些明暗不定的线条，忽然想起自己刚入洞府时，便看见这秘录上那几条纵横的金线。

    “白泽为纸，幻象为格，这才能承载住几位至尊的秘法真言，才不至于让这诸天隐秘永世流传，不至于招来无穷因果！这些细线便是我清幽幻术的第五层—逐本溯源！”

    “追本溯源？”

    随着夏毅口中的一声惊呼，面前的景象倏然一变。洞府内的金光转瞬即逝，露出了灰蒙蒙的一片岩壁，无数藤蔓恣意生长，无不显得此处的破败和荒凉。

    无数石桌和石椅破碎开裂，一块块巨岩从顶部掉落，在地面上化为了一堆石屑。这哪里是什么仙家洞府，就是一处了无人迹的上古废墟。

    夏毅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徐徐扫过四周。他心中明白，这才是清幽洞府现在的模样，先前幻境中的一切，只不过是历史重现罢了。

    “追本溯源……”

    他口中自语一声，看着清幽尊者高坐的石台，心底生出了一股哀恸之情。一个神霞萦绕的洞府，在转瞬间变成了破败的废墟，这是让任何人都难以接受的事实真相。

    就在他怀着悲痛的心情缅怀一切之时，对面的一岩壁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那墙壁上生出一个光点，正在有节奏的微微跳动。

    “这是……”

    夏毅好奇地走了过去，伸出手指微微触碰了一下那光点。须臾间，满室生白，一张写满文字的光幕徐徐飞跃于半空之上，同时一道威严且没有丝毫情感的声音，一点点诵读着上面的文字：

    “耀明宗飘天，重光明天帝历五亿八千柒佰三十二万年。清幽尊者座下首徒铁心，因习练触身之法导致心神癫狂，在清幽洞府门前大开杀戒，导致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人道消，又残害同门梅心、竹心、松心三人，此贼罪恶盈天，被清幽尊者施以灭幻四斩之刑！”

    “重光明天帝历五亿八千柒佰三十三万年，铁心领悟触身之法极境，引发无妄天灾降世！为护佑清幽山安危，清幽尊者强开幻界，导致耀明宗飘天沦为劫土，亿万生灵化为飞灰……”

    “什么？怎么会这样？”

    夏毅身躯微微颤抖，眼中精芒闪烁。想不到这铁心圣者仍能习练触身之法，甚至将此法练到极境，从而引发了无妄天灾。

    正在他疑惑之时，那声音戛然而止，那些记载的文字也到了尽头。洞府之外忽然传来了一片嘈杂之声，霎时间白光漫天，竟又是一副天旋地转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