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樱从未小瞧过古人的智慧。
何况在这个封建社会,她也从没认为自己的小聪明可以凌驾在皇权之上。
如今皇家已经知道了她和骆竔的关系,她再不愿意,现在她只能认下这将军夫人的头衔。
不然她就是欺君之罪,放在这里,严重一点是要诛九族的。
想要断了这层关系不是那么简单的,她只能从长计议。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保证自己与家人,甚至整个村子,都不被此事牵扯,将危险降到最低。
骆竔见她忧心忡忡,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忧,那边现在没什么精力管我这里。”
萧云樱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骆竔看着她直白的道:“圣上重疾,那边急着揽权,顾不上我。”
萧云樱震惊的瞪大双眼,艾玛,这是她能听的吗?
她捂住耳朵:“这种事情就不用和我说了,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骆竔见她这副样子,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又收敛了:“不用怕,只是咱们两个说说,你又不会宣扬出去。”
萧云樱放下手:“可我们没有真的成亲,官府无记录,这不算欺君之罪吗?”
骆竔带着一丝试探性的道:“我对圣上说当初只是定亲,尚未成亲,不算欺君,但圣上知道此事后说要赐婚,圣旨大概过几天就到了。”
萧云樱没听出来骆竔语气中的试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叹了口气。
怎么哪个皇帝都这么喜欢赐婚。
对于此事她倒是想的开,左右不能让皇帝打消这个念头,想了一圈道:“那没有其他安全隐患了吧。”
骆竔莫名松了一口气:“过段时间可能需要你陪我进京一趟,要去谢恩。”
萧云樱微微拧起了眉:“这么麻烦啊。”
她是想以后空闲了去帝都看看,但是不想去皇城。
“你不必多心,只是去谢恩的,见过圣上就能回来,你若是想,可以多住几天玩几天。”
萧云樱道:“好的吧。”
她转念一想,直白的问道:“那个左澜芝是不是喜欢你。”
骆竔一愣,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不会,我与她也就年幼时见过几面,后来我去了边关,也就前段时间回京见过她两次。”
萧云樱突然起了八卦的心思:“她不喜欢你跟着你娘来这乡下做什么。”
骆竔道:“我娘说她想跟着来游玩一段时间,来散散心,我娘与她娘是好友,就没有拒绝。”
萧云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人一副直男的样子,是个不开窍的木头啊。
骆竔被她的眼神看的感觉怪怪的:“你若不喜欢她,我可以让她离开。”
萧云樱摆摆手:“算了,毕竟你是娘好友的孩子,看在你娘的面子上,也不能这样赶她离开。”
“既然如此,让她先住着,若她让你不喜,你尽管让她离开,或者与我说。”
萧云樱点点头:“知道了。”
骆竔起了身:“事情说完了,我先走了。”
“好。”
萧云樱送他出了门,关上房门脱了外衣躺在炕上,消化着刚才听到的事。
她嘴里喃喃道:“这个骆竔倒是没有表面那么高冷,为人也比较真诚,勉强算个好相处的。”
比那些一身的大男子主义,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好相处多了。
初印象完全是误会了呀。
她翻了个身看着熟睡的骆芯:“就是一直冷着个脸,要是多笑一笑就好了,孩子们也不至于那么怕他。”
门外尚未离开的骆竔听到这句话疑惑的歪了歪头,他的脸很冷很吓人吗?
他牵扯了一下嘴角,尝试了一下微笑。
不用看都感觉怪怪的。
想了一下,大步回到了自己屋子,找了一圈没找到铜镜。
心里暗道,该让万钧买个铜镜回来了。
这边的萧云樱午睡了一会儿,醒来时顺便叫醒了骆芯。
晌午不能睡太多,不然小丫头晚上该睡不着了。
她穿好衣服挽了头发,先去菜地溜了一圈,感觉天有些阴沉,怕是要下雨,让长工们检查了排水沟。
自己则是回娘家一趟,跟爹娘说了一声骆竔母亲回来的事。
穆莲蓉捋丝线的手一顿:“他娘还活着呢?”
萧山海赶紧道:“这是什么话。”
穆莲蓉瞪了他一眼:“他走时把他娘带走享福去了,留着咱闺女和几个小崽子在这吃苦,真是好孝顺的儿子。”
萧云樱见爹娘依旧对骆竔颇有不满,解释道:“娘,其实骆竔也有他的苦衷。”
她没问那时为何要带他娘离开,却把孩子们留了下来。
但以那时他的处境看来,骆夫人跟着他离开也不是享福去了。
她捡着能说的事说了,最后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态度:“过几天赐婚的圣旨就会到了,我暂时只能担任将军夫人这个位置,我与他说过了,之前的事无法原谅,但以后的日子还是要好好过的,相敬如宾,是我能做到的最大极限。”
大嫂张氏向来心软,停下手里的绣活:“那这骆竔也是挺可怜的,那么小就上了战场,一定吃了很多苦。”
二嫂王氏一直是偏心自家人的:“那也不是云樱让他吃这么多苦的,倒是他让云樱吃了不少苦。”
穆莲蓉把理好的丝线放到一旁:“没想到还是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
靠在门框边上的萧云柏道:“百岁将军不就是姓骆吗,按年纪来算会不会是骆竔的爷爷。”
萧云樱才知道百姓口中人人称赞的百岁将军姓骆:“这位百岁将军姓骆?”
萧云柏道:“是啊,百岁将军一生都在平定战乱,保家卫国,五十有六还亲自带兵打仗,可惜最后没能回来,战死沙场了,对了,圣上还封他什么什么公来着,据说是很大一个官。”
萧云樱道:“是镇国公,爵位可世袭的,骆竔与我说过这事,应该就是他祖父了。”
萧山海语气中带着惋惜:“骆家男儿大多战死沙场,还真是满门忠烈。”
穆莲蓉转身摆弄着已经理好的几捆丝线,语气有些不自然的道:
“他娘来了也不知道来咱们家问候一下,当真无理,她失礼咱俩不能失礼,你爹昨天抓了几只野鸡,有几只受伤了养不住,让你大哥处理出来,一会儿带回去吃,吃不完给那个骆竔吃,天热放不住,别浪费了。”
话题转移的十分生硬,分明是听了骆竔的事迹,心软了,想对他好些。
但是满屋子人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的。
万一惹得他们娘恼羞成怒,受伤的只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