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苟都潜进院落了,换成赵芷呢?
封长史:“太尉莫忧,如今只是猜测赵芷潜进来过,她要真有什么证据,我等必咬死不认!”
尹龙虎:“所谓亡羊补牢,未为迟也,及早查出别墅的护卫有疏漏也好,太尉放心,今夜起属下就加派人手,明天多置猎犬,保证不给赵芷可乘之机。”
元禧脸现杀意,恨道:“小畜生翅膀硬了,就想一飞冲天!你们也是废物!同样练武,没有一个敢对付那武妇!”
元禧还得返回内城,骂完下属后拂袖而去。
城南延贤里。
侍女符庄匆匆忙忙回尚书令府。
保母窦氏先出声埋怨:“公主叫你办个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符庄先讲差事的结果,再向元贞君禀述迟回府的原因:“婢子虽没见到鲁天师,但是天师答应以崇虚寺名义举办筮法比试了。”
“到了崇虚寺,婢子才知鲁天师正闭关修行,且赶上他修行的关键时辰,所以婢子只能在那里等候,由天师的道徒祥灵来回传话。天师的意思是,崇虚寺只供筮法场地,其余琐碎事宜都由长公主定。”
元贞君轻“嗯”。
窦氏:“这个鲁天师,远不如之前的天师好说话。”
崇虚寺之前的天师,因为牵扯妖兽欺骗百姓钱财的案子被抓,鲁天师来自旧都,据说是寇谦之的徒孙。
元贞君:“他愿帮我做事就行,现在我的处境你们都知,记住,不可得罪鲁天师。”
崇虚寺。
鲁天师正在一间狭窄屋室里专心诵经,他的确在闭关,决定闭关修炼的原因,是昨天突感有不好预兆,然后给自己筮算一卦,没想到想避过凶险,需得如此麻烦!
他诵经所坐位置的八方,以一万一千五百二十根蓍草茎摆放爻位,可避过天机和其余筮法师的谋算。
此法,是他祖师寇谦之的友人崔浩留下的。
世人皆知筮法师可用蓍草占筮之法预测吉凶,但罕有人知,筮法师还可以反着来,用摆放好的爻位组卦,反击别人的蓄谋秘计。
今天的诵经功课完成,鲁天师以指推卦,什么都算不出来,放心了。他算不了别人,那即使陈留长公主身边有筮法能人,也算不了他!
“狗屁筮法比试,想害老道?那就别怪老道坑你!”
秋高气爽。
丰收季节,忙坏了偷粮的硕鼠。赵芷公事忙,归家少,劝学里的宅子被老鼠掏窝,还生了好多鼠崽子。
尉骃胆子小,不敢翻找鼠窝在哪,第一次试着用古钱卜筮,推算出鼠窝在柴堆后面。
接下来怎么办?
怂人自有福运,亲家元志来了,一起来的还有苟主簿,新上任的骑曹参军尔朱买珍。
尔朱买珍是尔朱荣的从叔,其父尔朱侯真曾任过刺史官职,可是离世后,尔朱买珍没机会入仕,就回到了秀容川管理畜牧。他知道自己来京赴任是托尉骃的福,每次休沐时都带礼物来拜访。
不过今天他随元别驾过来,是朝廷下了道诏令,要扩修劝学里,增加里坊的吏员,司州署把监督修缮的任务交由他监管。
元志遗憾赵芷不在家,和尉骃一边闲谈,一边看尔朱买珍捣毁鼠窝。
没闲谈几句,“吱吱吱”的动静把尉骃吓得腿软,脸色更白了,他躲到主屋门口的位置喊:“尔朱参军,千万找仔细,别漏掉一只。”
元志鄙夷极了,小声叨叨:“他还能干啥?”然而转头,他就对着尉骃爽朗地笑,“哈哈,尉夫子放心,保管大的小的全逮走。”
他鄙夷尉骃,苟主簿鄙夷他!每回来尉家,都跟小夫找正夫一样,既炫耀自己有能耐,又对着正夫百般谄媚。“贱夫夫,干脆跟尉夫子过日子得了!”
元志狐疑问他:“你是不是在骂我?”
苟主簿摇头,悄声出主意:“别抓净,以后好以捉鼠为由常来。”
元志猥琐到鼻孔都涨了,竖指夸赞。
这次里坊的扩建,要把文雅精舍也归进里坊,并由朝廷出钱给精舍建石碑,由官府工匠刻碑文。
此意义重大,表明文雅精舍有功,得到朝廷的认可!
精舍院内。
贺阑听完讲学还是没立即走,和往常一样帮着学徒打扫院落。
她庆幸离开李隐后,厚脸皮又回来听学,昨天《诗经》学给所有旁听儒生出了一次试题,她通过了,获得向孔毨提疑解疑的一次机会。
贺阑内心远不如外在表现的欣喜。
因为她当初不随李隐去长公主府的话,这种机会根本不必通过考试获取。
并且当初尉窈给她留了听学的好位置,现在好位置早是别人的了,她又得和所有旁听儒生一样,得每天早早来精舍抢位置,还得遭受旁人故意的询问和挖苦。
“我以为贺女郎要被精舍收为学徒呢,怎么还跟我们一样?”
“听说尉女官很欣赏贺女郎,原来是谣传。”
“不过她真能吃苦,明明是勋臣贵姓后辈,每天都帮忙打扫精舍,估计是盼着学徒多夸赞她,传到孔儒师那里,说不定收她为学徒呢。”
也有儒生议论李隐。
“李隐女郎在家中办私塾讲诗,开始收徒了。”
“李女郎的诗学声名如今比不上尉女官,但李女郎此举值得称赞,私塾虽小,也是在为推行儒学在努力。”
贺阑听见这些议论,郁闷更积!她原以为李隐懦弱,遇事优柔寡断,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接受家族败落的事实,从经营私塾做起,可是对方既然肯放弃世族贵女的高傲,做一名女夫子,为什么不早这么做?
贺阑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李隐……不会是故意甩开我吧?她觉得我帮她许多,不主动提出,不想背忘恩负义的恶名,就使计策令我先远离她?”
劝学里坊外面,宗隐失魂落魄徘徊好一会儿,带着残留的酒气离开。家里已逼他成亲,可是他不但忘不了尉窈,还时常梦见和他成亲的妻子是尉窈,非现在的娄氏。
他不敢去依仁里偶遇尉窈,只敢来文雅精舍,期盼尉窈来讲学,远远看她一眼也好啊。
可是总遇不到她。
今天过来,他得知劝学里要扩建,把文雅精舍扩进里坊,往后他想偶遇尉窈更难了。
“我忘不了你怎么办?尉窈,只要你、我都在洛阳,我怎可能忘了你。为什么老天不给我显贵的机遇?洛阳这么多权势,为什么不让我有权有势?”
运气一旦衰,往往雪上加霜。
宗隐一归家,他父亲宗甸劈头盖脸拿鸡毛掸子抽他,边打他边骂:“你为什么放弃去平城?不争气的废物,你知不知道,凡去平城办差的县狱吏,回京后全能进廷尉狱为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