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出站后不久,乘务员往包厢里送了一盘切好的西瓜和一盘草莓。
于念秋矜持的谢过乘务员,用眼神询问明显心事重重的闺女。
见闺女没心思吃,冲对面坐着的曲卓客套了一下:“吃吧,不要客气。”
“谢谢。”曲卓淡笑着摆摆手。
“你没有水杯呀?”乘务员问曲卓。
“额,在包里,没拿出来。”曲卓指了下床角的拎包。
“有事就跟我说。”乘务员叮嘱了曲卓一句,冲于念秋点点头,退出包厢。
于念秋有些意外,重新打量了下低头鼓弄一个长方形扁盒子的某人,又瞅了眼小桌上的两盘水果……
意识到,自己好像误会了。
正脸颊稍稍有些发热的时候,乘务长出现在门口。冲于念秋点头打过招呼,对曲卓说:“中午和晚上想吃什么,提前跟我说。我交代餐车先给你做出来。”
“知道了,添麻烦了。”曲卓腼腆的道谢。
“不麻烦。”乘务长摆摆手走了。
“……”于念秋确定了,她确实误会了。
稍稍调整了下情绪,笑吟吟的开口:“小伙子,你现在在哪个单位呀?”
“啊?”曲卓没想到对方会忽然跟自己说话,愣了一瞬,一副老实孩子的语气回话:“在一个小研究所。”
“研究所?”于念秋很意外,又问:“研究什么的?”
“额~”曲卓稍稍沉吟了一下,含糊的说:“挺偏的,中关村还要再往北一些。”
于念秋对某人答不对题的行为有些不悦,随即反应过来,中关村再往北是清北两所大学。围绕着那两所大学的研究所……恐怕不会是什么“小研究所”。
意识到这一点,才猛地醒过神,好像是自己唐突了。既然是研究所,搞不好是涉密单位。
一时间表情有些讪讪的,没话找话:“你还挺厉害的。从农村回来直接进了科研单位。”
“还在学习阶段,打打下手跑跑腿什么的。”曲卓腼腆中透着谦虚。
于念秋配合的笑了笑,心说:“一个打下手跑腿的,出门坐软卧?这小子还挺低调。看来家教不错。”
余光瞄了眼似乎正在走神的闺女,无声的叹了口气……
没有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提速,z35次从京城到羊城,要走将近四十七个小时。
稍微一晚点,就是整整两天。
本就别扭,于念秋审视和观察的眼神,还时不时就落在他身上。搞得曲卓全身不得劲。
硬着头皮玩了会儿港岛方块,实在压抑的厉害。索性关了游戏机,去车厢连接处抽了根烟。
等他磨叽了半个多点,再次回到软卧包厢,于念秋和她闺女不知道干嘛去了。
曲卓往铺位上一躺,闭眼睡觉。
就在他想睡却睡不着的时候,车厢另一端的洗手间里,于念秋神色震惊中透着复杂的,看着哭却不敢发出声音的女儿。
脑子里乱糟了老半天,试探着问:“小梅,他……”
“妈~你别问了。”齐梅哽咽的打断了老妈的话。
没错,于念秋的女儿是齐梅。
其实于念秋见过曲卓,在她忽然杀到龙坨子大队的那天。
但她当时满眼都是自家闺女,根本没留意小透明似的某人,自然没什么印象。
刚上车时,闺女说对方和她是一起插队的知青,于念秋并没有没多想。以为闺女走神,是因为对方知道她结过婚。
曲卓出去抽烟后,于念秋本想着叮嘱闺女,要大大方方的,对方知道就知道呗,没什么的。
结果,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齐梅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于念秋这才意识到,好像还有别的事在里面……
抱着女儿安抚了好一阵,娘俩回到了卧铺包厢。
于念秋坐下后,面色阴沉的打量着对面铺位上似乎已经睡着了的某人。
好几次想开口叫醒他,但想到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又忍住了。
曲卓……没睡着。
为了不让自己太过尴尬,正在努力的给自己找事情做。
比如,把自己脑子里后世的知识,总结整理出来形成文案,防止随着时间的推移淡忘模糊。
因为是忽然生出的想法,也没什么条理,想到什么就“备份”什么。
闭着眼睛在铺位上躺了两个多小时,发现已经没什么好记得了。
实在没什么可做的,就回忆他学习和工作过程中,看到的或参与过的一些设计和项目。
形成蓝图后,研究把蓝图具象成事物“买”出来,还欠缺那些技术和素材。
这个工程就比较大了,有些缺失的地方属于他专业之内,或知识面能够覆盖的范围,知道可以通过“收录”什么样的技术、设备和原料来补足。
而有些东西,完全在他知识面之外,压根不知道该从哪入手。
于是,曲卓在脑子里列了两份“备忘录”,一份是接下来如果遇到要及时收录的东西。
另一份,是他需要学习东西。涉及面非常广,材料学、化学、机械、加工、光学、信号学等等等等。
全整理完后才意识到,如果他真能把缺失的知识都补足了,估计离“全才”也就不算太远了……
下午三点多,眼看睡的跟死猪似的某人“醒了”,于念秋忍不住说:“你可真能睡呀。”
“呃~昨晚没睡好。”曲卓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即发现俩女人神态脸色,跟之前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尤其是于念秋,怎么有点……气势汹汹的的强势味道呢?
不会是……擦了……
没事没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本来就应该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