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仔细问了一遍事情的经过,曲卓气的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
他馋成啥样了,都强忍着没上过手。一负责文艺汇演的小卡拉米,居然敢伸爪子!
本想着找梅老二,手放到话筒上了,意识到好像用不着……
稍稍权衡了一下,打东四局的总机查询,随后拨通教育口总机,转去部里二统领邹领导家。
为什么找二统领?
因为,二统领是之前新教材编纂组的总负责人,跟曲卓算是大半个熟人……
“领导,我小曲。”
“你小子,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啦?”
“找您告状的。”
“告状?说说看,只要你占理,我给你做主。”
“这么码事儿,我有个发小儿……”曲卓看了眼睫毛上还沾着泪花的杨颖:“长的挺漂亮,走大街上总遇到不三不四的撩闲。她爷爷不放心,就给弄了辆小车开。
今年她考进了民族大学,车没到地方放,扔在我家院里……”
“能考进民大,文化底子不错啊。”邹领导接话时,脑子里过了一遍听到的内容。
他不相信曲卓大晚上的打这通电话,是为了说些没头没尾的废话。
“刚才我下班回家,她在我家门外等半天了,哭的眼睛都肿了,说要取车去昌平。”
“……”邹领导没接话,他已经隐约有了点预感。
受宠的漂亮姑娘、不是一般人的爷爷、周一不上课哭着跑到朋友家取车……这些信息加在一起,代表的一定不是好事。
“我看她哭成那样,就问了一嘴。她说老爷子在小汤山疗养,要去告状。我寻思,老爷子握了大半辈子枪……主要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大好。就暂时把人安抚住,给您打个电话。”
邹领导听到“握了大半辈子枪”和“小汤山疗养”,心里咯噔一下。稳住气息说:“具体什么情况,我来处理。”
“说是民大要举办新生表演。有个姓蒋的,好像是负责人吧。这段时间一直打着指导的名义,手不干不净的。估计是看我发小性子弱好欺负,今天胆肥了……”
等曲卓放下电话,杨颖好奇的问:“爷爷去小汤山疗养啦?”
“随口瞎说的。”曲卓回了一句,再次拨号,接通后问:“我,曲卓。今晚值班领导谁?”
“……黄所?你在太好了,帮个忙呗?派俩收拾立整点,来我家坐一会儿。”
“……不一定,看情况再说……”
曲卓原本打算从派出所喊俩帽子叔叔过来,结果值班的黄副所长带来了四个扎着武装带别着手枪,全副武装的帽子叔叔。
把人让进茶室正说情况呢,外面一阵车响。曲卓还以为民大那边反应迅速呢,开门一看,居然是曹讯,还带着两位同样全副武装,一瞅就不是普通帽子叔叔的跟班。
这边刚把曹讯三人让进院,外面又是一阵急促的自行车刹车声。是之前跟曲卓打过交道的,东城分局管预审的副科长,接到信儿跑来了。
曹讯是接到黄副所的消息赶来的。那位副科,现在是曹讯的手下。自己的兵嘛,得照顾着点。考虑到这小子以前得罪过曲卓,曹讯给了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曲卓被这场面搞得有点不明所以,把人都让进茶室才知道,曹讯在西城那边当了几天副职,赶上大调岗,被平调到了东城这边。
他顶替的位置,就是跟葛成纶有交情的那位,眼下被平调去了房山。
从城里乡下,这事儿跟曲卓半毛钱关系没有,纯纯是那位进步的历程结满了“水垢”。又没抓到大错处,就被扔去边边角角了。
正跟一帮帽子叔叔说话呢,外面又有车响。曲卓估摸着这回应该是了,让给大家泡茶的杨颖回客厅。
等门铃响起后,出了茶室稍稍理了理衣服,耷拉着脸去开门。
门外四个人,按门铃的是个瞅着三十多不多四十的女人。
见门开了,稍稍打量了下曲卓,特别礼貌的干笑着自我介绍:“同志你好,我是杨颖的班主任陆晓云。这位……”
陆晓云说话间示意左侧个子挺高,年龄五十往上,干部装笔挺,很有点气派的男人:“这位是我们民大的罗校长。”
曲卓始终拉着脸,冲罗校长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陆晓云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人如此托大,脸上的干笑变得僵硬,介绍右侧的中年人:“这位是社科系苏主任。”
见曲卓只是扫了苏主任一眼,连头都懒得点,陆晓云神色更僵,介绍身后的一有点奶油小生的意思,但少说三十好几的男人:“这位是……”
“进来吧。”曲卓扫了眼站位最靠后,一副忐忑模样的男人,便知道肯定是那个姓蒋的老湿了。
眼看某人牛气成这副模样,门外四人除了姓蒋的,心里或多或少的都有点起火。
不过,想到这趟的目的,有火也得压着。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进院。
穿过门廊往月亮门里一转,四个人都有点错愕……
倒座房和正房门窗偷透出来的光亮,打在白天刚刷干净的院里。理石面反出一层清冷的光晕,映得整个院子仿佛笼罩在一层薄雾中。
朦胧间脊饰飞檐锦窗雕花,仿若置身于古时候达官贵人的豪府当中。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豪宅同样能让人生出敬畏之心。
尤其是在眼下这个年月,这堪称奢华的院子,很大程度上代表着主家的硬实力。罗、苏、陆三人心里的那点小火气,悄无声息的熄了。
四个人下意识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的跟着走到院子当中时,走在前面的曲卓稍稍停顿了下脚步。
压根没用正眼,抬手准确的指着最后面的蒋,又点了点脚下的理石砖。
罗、苏、陆稍错愕,转瞬明了,这是让蒋老湿在院里待着。
“其实,是小杨误……” 陆晓云试图解释的话不等说完,感觉苏主任在扥她。
转头看向苏主任时,陆晓云整个人僵了一下。她透过倒座房的门窗玻璃,看到里面一屋子人。
沿台挡着,其中坐着几位只露出上半身。
不过,几位坐着的毛子叔叔身后,站着六七个身姿笔挺,扎着武装带,腰上挎着枪套的帽子叔叔。
院里的人往倒座房里看时,茶室里的人也在透过玻璃往外看。那威严的神色和犀利的眼神,吓得罗、苏、陆心里直打突儿。
至于那位蒋老湿,腿已经软的跟面条似的。能保持着站立,就已经耗去了他全部的力气。
就算现在让他进屋,他也挪不动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