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曲卓给阿宾“长记性”的操作,是非常有必要的。
之前曲久勷和大绮纯一过海去妈祖嗨皮时,颉野商社的随行人员,好酒好“肉”的招待阿宾。
招待的过程中,多次貌似无意的聊到曲老板的侄子,顺生那位非常年轻的总工。
都是话赶话,十分自然。初时阿宾只当是闲聊,完全没有察觉。直到对方由浅入深的,触及到了一些敏感的问题时,他心里猛的警铃大作……
还行,据他自己讲,没说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以后长点心眼。遇到好事,先问问自己几斤几两,好事凭什么落到你头上。”
“是,我会牢记的。”阿宾赶忙应声。绷紧的小心脏,稍微放松了一些。
“我就说,阿宾很机灵的。上次只是意外。”曲久勷帮自家司机找补……也可能是故意唱白脸。
不论是找补,还是唱白脸。在某红脸的压力下,都收获了阿宾实打实的感激。
发自内心的认为,和自家和善可亲没有架子的老板相比,某年轻的总工实在太狠了。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上一秒还坐在大平治里听着广播哼着歌,下一秒“砰”的一声,挡风玻璃就碎成一片雪花。
原本以为直面霰弹枪的枪口,已经是这辈子能经历的,最恐怖的事了。
结果没过多久,他又亲眼见证了前后两辆车里,十来个活生生的人,被乱枪打成筛子的场面。
更可怕的是,他眼巴巴的瞅着绿衣警把一具具血葫芦似的尸首装进裹尸袋。又抛猪肉似的,随意的扔进运尸车的后箱……
他不敢看,挨了潘世生好几个大逼斗,被逼着看,还必须看清楚。
看的时候,潘世生告诉他,那些人都是因为他管不住嘴才死的。
如果他口风严一点,李友朋得不到消息,这帮人就不会倾家荡产的囤掌机。
不囤掌机,顺生就不会被人纵火,造成几百万的损失。那帮人也不会有今天的横死之祸……
“你走之后,福兴义的成叔,托向炎送来了三千部掌机。”曲久勷岔开话题。
“什么意思?”曲卓不解。
“和胜和从泥头勇的地盘搜出来的。和记的文先生让人交给福兴义,成叔又托向炎送到厂里。说是弥补我们的损失。”
“新鲜了哈,黑涩会改吃素了?”曲卓冷笑,脑子里过了下“文先生”三个字。
“向炎说,实际上只搜出来两千八百多部。成叔派人去门店买了一百几十部,才凑足了三千的整数。”
“然后呢?”
“我跟颉野商社的人打招呼,没再为难福兴义。继续每月给他们钱,让他们摆平发往小日子的水货。”
“知道福兴义为什么向你示好吗?”
“为……不是因为颉野商社向他们施压吗? ”曲久勷通过曲卓的语气,意识到事情似乎跟他以为的不一样。
“那天有两辆车,前面的那辆,是泥头勇一伙。后面的那辆,是福兴义的人。”
“福兴义的人?”
“福兴义在泥头勇身边收买了眼线,准备玩一手螳螂捕蝉。”
曲卓故意说一半留一半,给了曲久勷一些自由想象的空间。
“他们…想怎么样?”曲久勷脸色有点难看。
“自己想。”曲卓一副懒得解释的模样。
“玛德……”曲久勷脸色越发难看。
“你要搞清楚,新义安只是港岛一个势力比较大的社团而已。向炎的面子有用,但没那么有用。
而且,新义安的组织结构,虽然不像号码帮那样一盘散沙,但也山头林立。
有利时,向炎是龙头大佬。没有利益,或者遇到更大的利益时,就不好说了。”曲卓说着话看向曲久勷:“比如你,一头整天在他们眼前晃来晃去的肥羊……”
“……”曲久勷心里一阵打鼓。
如果是空口白话的提醒,他多半不当回事。但泥头勇试图劫持他的事才过去不久。
如果那天不是曲卓提前破局,曲久勷自问,很可能被对方绑了。
但说实话,曲久勷虽然后怕,却没有太当回事。
因为他觉得那是泥头勇走投无路之下对他的报复,如果他好端端的不招谁不惹谁,就没那事了。
所以,归结为小概率事件。
可今天听说,那两辆车里其实是两伙人……
在曲久勷想来,真要让福兴义的人螳螂捕蝉,事后再让泥头勇一伙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被绑一遭,最后连谁动的手都不知道。
属实太吓人了。
更吓人的是,如果对方得了钱后撕票……简直不敢往后面想。
“别以为跟向炎的关系不错,就高枕无忧了。也不要以为在新义安的地头上,你就是绝对安全的。
这次是福兴义打你的主意。下次……可能就是向炎某个得力的手下了。”
“嗯~”曲久勷后怕的点头。
“大绮纯一找我什么事?”曲卓警示的话说完,便岔开了话题。
曲久勷一下没转过来,宕机了两秒才说:“大绮纯一说……他很仰慕你。”
“仰慕?”曲卓笑了:“行,一会儿让他给我跪着唱个征服……”
大绮纯一是不是真的仰慕曲卓不知道,至于唱征服……大抵是不会的。
不过,诚意还是很足的。
在中环附近一家从里到外都和里和气,看着就不便宜的和风餐馆请的饭。
刚见面,先和两名跟班整齐划一的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
身边一桃粉色和服的温婉姑娘,双手奉上了一个敞开盖子的劳力士盒子时,大绮纯一谦逊的再次低头行礼:“之前几次见面,实在是失礼了。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曲卓瞅了眼盒子里银色的手表,板着舌头用鼻音学大佐腔:“不知阁下,有没有听闻过,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无功~不受禄~”
“……”大绮纯一被硬控了一秒。快速打量了下一脸认真的某人,实在拿不准这小子是不是在有意逗他。
从“硬控”中恢复过来,尬笑着说:“曲先生,请您不要误会。鄙人只是单纯的仰慕您的才学,没有其它不好的目的。”
“哦~”曲卓点点头,依旧板着舌头,发音比大绮纯一更像小日子的说了句:“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