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影青在三女的帮助下缓慢坐起，慢慢地喝了一整杯温水，询问的目光在三人之间一一扫过。
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她只能期待自己和霍有渔的默契了。
霍有渔显然有所准备，她清了清嗓子，给自己端了一杯水，开口：
“姐姐你们自被救援之后，季队长给你们找了目前最好的外伤科医生，周哥哥那边的外伤还算轻，就是高原发烧稍微昏迷了一段时间，头部的伤口也被包扎好了，昨天开始就活蹦乱跳的，除了……”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继续笑着说道：
“但是姐姐你就不一样了，你救回来的时候伤口太多了，听说你的手部全是裂痕，血迹都已经和手套黏在一起了，医生光是把手套和你的手拆开就拆了一个小时，这还是你身上最轻的伤势了。”
姜妍染露出歉然的神色，慢慢往后退了一步。
张舒淳表情也有些不悦，她补充着：“加上麻醉时间，你都快睡了四十八个小时了，其余的都还好说，你的手腕受伤之后还受过重力，这段时间右手最好都别使用了，不然会伤上加伤，会落下病根的。”
“说到落下病根……”霍有渔的表情有些失落，小声道：“姐姐你的嗓子受害得特别严重，这个星期能不说话就别说话，以后也一定要多喝水。”
多喝热水，这在末日之前是多么正常且烂大街的一句问候，可是到了现在，听到这话的霍影青只能微微苦笑一声，嘴角的弧度牵扯到嘴角的伤口，痛得她直皱眉。
霍有渔继续安慰：“总之，现在姐姐你手不能用，说不了话，膝盖和腰都有伤，就老老实实地在医院休息吧，你放心，医院已经被周哥混熟了，他一定会关照你的。”
周酌风这就混熟了？
霍影青歪了歪头，露出疑惑的神色。
“你们那个姓周的队友的确有几把刷子，来了总共都没有一个星期，就能和整个医院搞好关系。”张舒淳的眼神淡淡的，流露出一种莫名的羡慕。
一直忍耐不发的姜妍染终于忍不住了，她脸色尴尬，上前一步，失落道：“小妹，对不起，这次是我带的人有错，我又太急功近利，所以才会让你和周医生受伤。”
这不是她的错，霍影青很明白，她微微摇了摇头。
继续勘察的决定是他们一起决定的，那只丧尸扑上来的时候也是随机扑到了她身上，只能说运气不好，哪有什么错对？
倒是有另一件她在意的事情。
霍影青伸出被纱布裹紧的手，拇指在食指和中指间轻微摩擦。
姜妍染茫然地眨了眨眼，看向霍有渔，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姐姐说……”霍有渔也看着她那动作，迟疑地翻译着：“嗯……这次她被你们玩弄在鼓掌之中，再有下次的话，她就像按死一只蚂蚁一样……”
你在胡说八道一些什么玩意？
为了避免霍有渔继续口出狂言，霍影青淡定地把手收了回去，伸出了中指。
姜妍染低声嘟囔：“这次看懂了。”
门口传来周酌风的声音：“她问的是功勋怎么分。”
霍影青抬眼望过去，不过是几天不见，周酌风的身型好像比之前更加修长了一些，穿着极度修身的白大褂，肩宽腰窄，加上一头碎发加狼尾，以及太阳穴一道新添的疤痕，别有一丝痞帅清爽的味道。
“周哥你来了？”霍有渔笑眯眯地问。
周酌风一边拿着食盒走上前，一边问：“刚刚给阿瓷弄吃的去了，怎么，趁我不在说我坏话了？”
霍有渔翻了个白眼：“少自恋了，女孩之间的谈话非得有你吗？”
门口又出现一个表情严肃的年轻女人，她穿着一板一眼的服饰，梳着板正的马尾辫，明明应该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却硬生生摆出一张四十多岁的表情，道：“霍小姐，准备开会了。”
霍影青下意识地看向那个陌生女人，以为她在叫自己。
“她叫的是我。”
霍有渔不好意思地轻笑一声，站了起来，对她介绍道：
“这是我新助理赵明月，姐姐，我就先走了。”
她笑得腼腆，跟着赵明月岀去的时候，还温温和和地抱怨着：“诶呀，你偶尔也穿一些好看点的衣服嘛……”
赵明月……
霍影青越看那个女人越眼熟，等霍有渔二人离开，张舒淳才提醒道：“就是上次我们去探望有渔时她负责办理通行证的那个女孩。”
她这样一说，霍影青也想起了那个和霍有渔一样曾经顶着极度屈辱名字的女孩。
霍有渔她，在拯救过去的自己。
周酌风打开饭盒，铁盒子里的白粥冒着热气：“没想到吧，那小姑娘这么快就有助理了，现在只有你还没有建树咯。”
张舒淳也走向门口，拍了拍姜妍染的肩膀，道：“我们没有假期，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先走了。”
姜妍染有些不太放心，她跟在张舒淳身后，还是放心不下，回头嘱咐道：“功勋那些事情你不用担心，在伤好之前就在这里安心养伤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他们离开之后，整间病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周酌风烧了一壶开水，转身看着少女白净小脸上那双疑惑求知的双眼，笑着说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次的任务提高了三倍功勋值发放给我们了，我把一路上拍摄的那些影像资料和道路都给陈苦镜看了，他说文化对现在的华夏特别重要，这次我们发现的朝拜之地即便是末日之前也是一大发现，感谢我们的付出，以及……”
他苦涩地笑了笑，似乎是明知道一个会让他失望的答案，却依旧要说出口一般：
“他让我问你，经历过这次之后，还想不想要继续竞争七队队长。”
霍影青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眼神转向窗外，露出让周酌风看不懂的神色。
半晌之后，她张开了嘴，不顾自己破碎的嗓子，带着嘶哑的声音回答：
“更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