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的尽头是片破败的废墟,地面上堆满了瓦砾和碎石,铁骨架外露,残墙断壁随处可见,勉强能从这座庞大的尸体上看出来,它曾经也是一个辉煌的城邦,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雾和灰尘,几乎无法呼吸,街道变得凄凉萧瑟。
废墟里枯木、败木、粗壮的树枝发出一阵阵的萧瑟声,大街上的杂物被翻倒着,飘散在空气中,像是整个城市被割裂开来,偶而能看到几人还在翻找着烧焦的房屋和垃圾,他们灰头土脸地回头看去,见到有一人身材纤弱,杵着不知从哪里捡的树枝做拐杖便没有了兴趣。
菲丽西亚麻木的朝着前方走去,她饥肠辘辘,但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即便是寻见了有人的地方似乎也得不到任何改善。
远方传来钟声,这些在垃圾堆中寻觅的人们发了疯似的朝着钟声的方向跑去,菲丽西亚也跟着人群一起流向了教堂,这是城市里唯一一座还没有被破坏的建筑。
人们拿着破碗争抢着向前方挤过去,没有任何谦让和礼貌,仿佛只要稍稍落后就分不到好处了一般,前方的人似乎发生了争吵,甚至大打出手了起来,一块生锈的铁碗滚落到菲丽西亚脚下,她捡起了铁碗放在怀中用衣服轻轻擦了擦,在众人争吵之际,杵着拐杖抢到了最前面得到了一碗免费的汤水。
稀薄的燕麦里面还有一些木屑,味道寡淡至极,但对已经几天没有进食的菲丽西亚来说无疑是救命之物,菲丽西亚想要伸出手再要一碗,但是后面的人却将她粗暴地推向了一边,嘴里还骂着粗鄙之语。
钢铁坠地发出叮当的声响,没有人去关心倒地的菲丽西亚,仿佛人们对这种现象已经司空见惯。
菲丽西亚扶着拐杖站了起来,她轻轻拂去身上的灰尘,继续朝着前方走去,前方似是一片雪白的帐篷,还有些人在搭建木屋。
两名拿着削尖树枝的壮汉拦住了菲丽西亚,他们说道:“流民不得入内!”
菲丽西亚缓缓抬起了头,两位守门的壮汉瞬间看呆了,感叹着世间居然有这么美丽的人儿,那宛若星辰般璀璨的眼眸仿佛是他们这辈子所能见到的最美的光景,他们慌神之时,菲丽西亚已经越过了两人来到了教堂里。
教堂前有两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在跟一位贵族谈话,谈话的结果似乎并不愉快,骑士们气呼呼地离开了教堂,只留下那名贵族独自一人坐在木墩上哀叹。
菲丽西亚进前去,轻声问道:“你好,请问······这里是哪里?”
贵族诧异地抬起了头,见到兜帽下的人震惊之余说道:“这里是卡修斯王国北部,你又是谁?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小姐。”
“我叫菲丽西亚,其他的事情有些记不太清了。”菲丽西亚说道,这多亏了叶圣当年统一世界,所以现在无论哪个国家的人都说的是国语,虽然可能语调上存在一些地域特色。
“你是哪个国家的遗民吗?算了,问也是白问,我们营地不接受外来者,如果想要离开这里的话,你可以在外面雇佣一些穿着铠甲的人,他们是有职业道德的骑士,只要别找那些混混就行。”贵族焦躁不安地说道。
“你似乎有心事,先生。”菲丽西亚轻声说道,她现在无处可去,如果能留在营地找人问问的话,可能会想起来些什么,但前提是能够留下来,于是说道:“或许······我可以帮你。”
贵族沮丧地说道:“世界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你能帮我什么?”
“如果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到你呢?我叫菲丽西亚,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菲丽西亚微笑着说道。
贵族男人本来都想叫卫兵将她赶出去了,但是看到那璀璨的笑颜,顿时心中居然缓和了许多,于是说道:“康德,康德·菲斯尔特。”
“康德先生,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的心事了吗?”菲丽西亚问道。
“菲丽西亚小姐,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人要在信仰和生存之间做出选择,他该要怎么选呢?”康德问道。
“康德先生,信仰是生存之魂,生存则是立身之本,若是没有了生存还谈何信仰?”菲丽西亚说道。
“你是说······舍信仰,要生存?”康德的脸色显得有些沉重。
“当然不是,康德先生,生存和信仰同等重要,若是舍弃任何一位,我们都将不复存在,只要信仰还留在心中,就不算放弃。”见到康德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菲丽西亚立刻慌张地说道:“抱歉康德先生,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感觉想说就说出来了。”
康德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没关系,小姐,你说的话很有道理,看你的谈吐应该是贵族家的孩子吧!为什么会流落到我这兵荒马乱的边陲之地来?”
菲丽西亚摇头说道:“不清楚,我醒来时就出现在这边了,很多事情都比较······模糊,想不起来。”
康德用悲悯地眼神看着菲丽西亚,温柔地说道:“既然想不起来就不用去想那些往事了,一定很痛苦吧!菲丽西亚,你暂时留在营地吧!等找到你的家人,我再派人送你过去。”
菲丽西亚踮起脚尖捏起风衣微微行礼道:“多谢康德先生。”
这时,一位紧闭双眼的白发老人背着手走了过来,她问道:“康德子爵,这姑娘是?”
“哦,老先知,这位姑娘是从外面来的,她叫菲丽西亚,暂时是我们的一员,麻烦您带她找个地方安顿下来,顺便见见营地里的其他人吧!”康德说道:“我还有些事要亲自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