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罗尼莫和胡亚雷斯联手攻占下加利福利亚之后,报捷的文书快马加鞭送往了白石城。
斑鸠大怒不已,召开了第五次墨西哥战事讨论会。
这一次会议的参与者除了斑鸠自己之外,只有十五美元、河狸、坐牛和小安德烈四人。
“杰罗尼莫到底在干什么?我们的命令是让他协防墨西哥城,为什么他置我们的命令于不顾,反而私自发动了西征,将军队调往了西线?”
斑鸠手里拿着杰罗尼莫的捷报,问十五美元。
作为战争祭司,十五美元垂头不语。
长久以来,印第安人联盟在名义上还拥有一支游离在外的特斯卡特里波卡军团,由杰罗尼莫率领,在南部的墨西哥境内驻扎。
但是实际上,这一支军团拥有极大的自主性,对于来自白石城的命令时常置若罔闻,更别说南方部了,杰罗尼莫根本就拒绝向洛岑汇报。
考虑到白石城的影响力根本无法投射到墨西哥去,在过去的三年中,斑鸠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过去了。
但是,在墨西哥已经陷入即将灭亡的情况下,杰罗尼莫还是只顾着扩大自己的实力,这种行为让斑鸠再也无法容忍了。
“难道他以为,美军占领了墨西哥之后,他所打下的这些地盘还能属于他的吗?到底有没有一点大局观?胡亚雷斯看重他,是因为他自己牛逼,还是因为他的背后有印第安联盟撑着,他到底看清楚了吗?”
“墨西哥简直是烂透了!纸面上空有二十万大军,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各自为政,甚至互相攻伐,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圣安娜还好意思在报纸上慨叹,说什么‘墨西哥的悲剧在于离上帝太远,离美国太近’,照我看,墨西哥的悲剧不在于离美国太近,而在于这些军阀武装,离自己的人民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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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他们来说,大概让一个奥地利人当皇帝,还不如让一个美国人来当他们的皇帝更舒服!”
“想要靠他们来保卫墨西哥,是指望不上了!完全指望不上了!”
“怎么办?你们给我个办法!”
斑鸠将杰罗尼莫的捷报扔在桌面上,站起身来,目光从河狸、十五美元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河狸和十五美元都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小安德烈手里捧着笔记本,一支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坐牛的身躯扭了一下,被斑鸠发现了。
“坐牛,你有什么办法?”
坐牛宽厚的身躯一僵,抬起头来,目光有些闪躲。
这些年来,斑鸠已经很少像现在这么震怒了。
更多的时候,斑鸠总是在鼓励大家,在说大家这里做得好,那里也做得不错。
即便是在去年,戴德伍德金矿发生了大型矿难,死亡了400多名矿工,斑鸠依然在鼓励大家,说大家处置得当,应对及时,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斑鸠是个老好人。
在审判祭司这个位置上坐得越久,坐牛越是感觉到斑鸠的恐怖。眼前这个看上去和善可欺的大酋长,能让人一边受死一边赞颂他的仁慈。
“斑鸠,”坐牛说到:“其实,墨西哥人并不是我们印第安人!”
“所以呢?”斑鸠问到。
“我和杰罗尼莫不认识,也没有任何瓜葛,但是如果我是他的话,我大概也不会想去救援墨西哥城。”
“为什么?”斑鸠问到。
“咱们印第安人性命金贵,为什么要为墨西哥人流血?”坐牛说到。
印第安人人口稀少,这是事实。
以前大家只有一个白石城,人口稀少的局促还不明显。现在一下子拿下了将近20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人口稀少的压力顿时就凸显了出来。
为了南边的墨西哥流血,这是很多人都不愿意的。
连斑鸠也一下子沉默了起来。
大局是一回事,若自己的人死光了,所谓的大局狗屁都不是。
世界上若没有了印第安人,连世界都没有意义。
“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吗?”斑鸠看向了其余的三人。
河狸抬起头来看向斑鸠,说到:“墨西哥战事对于我们来说,当然很重要。但是大家对于救援墨西哥热情不高,这也是事实。它自己都不想救自己,我们去救它,怕是意义不大吧?”
十五美元低着头,说到:“我听你的,斑鸠!”
小安德烈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种闭门小会,他有些拿不准自己应该怎么表态。
斑鸠:“小安德烈,我让你参加这个会,不是让你来做笔记的!”
小安德烈于是将笔夹在笔记本里,有些紧张地回答到:“我觉得,如果能救得下来,咱们就应该救;如果救不下来,咱们干脆就别救了!”
斑鸠端起水杯,坐了下来。
会议室里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之中。
这第五次关于墨西哥战事的会议,同前面的四次一样,没有任何结论。
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很重要,但越是这样性命交关的问题,越是难以达成统一的意见。
没有孰对孰错,只是选择不同。
怪只怪墨西哥实在太拉胯,但凡它能表现出一点努力挣扎的样子,都不至于让白石城如此为难!
……
就在白石城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长着金发的年轻人悄悄地来到了前德克萨斯共和国议长米拉波-波拿巴-拉马尔在休斯顿乡下的庄园。
前孤星共和国情报局局长,内维尔-克罗基特,在被迫流亡墨西哥四个月之后,重新回到了他的祖国德克萨斯。
就在去年年底,随着美军进入墨西哥,德克萨斯共和国随即宣布取消独立,加入了美利坚联邦,成为了美利坚联邦的第28个州。
4500人参加了全民公投,最后投出了4502张选票,以4245票赞成257票反对的结果,通过了德克萨斯加入美利坚联邦的提案。
山姆-休斯顿从总统变成了州长,斯蒂芬-奥斯汀从国务卿变成了州务卿。
米拉波-拉马尔被罢免了,内维尔-克罗基特则选择了流亡。
如今不过才过去短短的四个月,阿拉莫军团甚至还来不及换装,还继续穿着孤星共和国的衣服,可是他们昔日的对手却摇头一变,成为了他们的队友。
昔日呼朋引伴高谈阔论的议长先生,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奄奄一息地趴在书桌上,两根手指拈着鹅毛笔,有一句没一句地写着凋零的十四行诗。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空似秋千索。
“笃笃笃!”
内维尔-克罗基特站在他书房的门口敲了敲门,拉马尔过了好一阵才扭过头来。
形容憔悴,神色枯藁。
即便是见了内维尔-克罗基特,他也丝毫提不起兴趣。
“怎么,你也是来看我怎么写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