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人流，沿着比较昏暗的街边小道。
很快，伊凡就来到了一条两边摆满小摊的地方。
位于街道中的夜市。
见此，伊凡随即从昏暗的街边走了出来，与其他人一起汇入了当中。
起始的摊位摆着三五个架子，上面或挂着皮带，或挂着衣裤。
伴随着摊位老板那无力的口舌，正一件一件地被路过的人翻来看去。
向前几步，是一个由塑料布铺出的小型摊位，上面放满了许多用途不一的小件商品。
瓶塞，发卡，起子，火机等等，虽然大家出身自各处，外表也各不相同，但是它们的命运都被标出了相同价码，一块钱，被旁边一个喇叭一遍又一遍地宣告给了每一个路过的人。
离开这有些吵的地方，总算出现了一些伊凡看得上眼的东西。
该小摊上档次多了，用几张桌子拼成了一个大平台，上面摆着整整齐齐的玩意。
一张张长方形的磁带，精美封皮上介绍了十来首歌曲，其中有着几首经久不衰经典歌曲的同时，还混入了几首你情我爱，令人哭笑不得的神曲。
在这群磁带旁，则是立着一个被复读机们环绕着的音箱，当中就大声播放着磁带中的曲子，希望挽留下些许人气。
不过这些都不是伊凡重视的对象。
当前他正从摊位另一角拿起了一张黄色的，长方形，有些肥胖的物件。
该物件正面贴着几张正方形图片，分别画着一个小人，几只乌龟，一架飞机。
图片上方则是写着三百合一几个字样，配合着背面密密麻麻的列表，看上去十分诱人。
姑且将其放下，将目光转向与它紧紧相依的兄弟。
这些兄弟明显苗条多了，薄薄一张张光盘。
不过与穿上了黄色铠甲的卡带不同，这些光盘被一层纸壳外套般穿着，将里面光盘抽出。
还可以看到一层随便就能褪去的塑料薄膜，仿佛一件足以透视的情趣内衣，与其外套上画着的火辣场面缠绵一起，挑逗起了路人神经。
姑且也将其放下，继续漫步向前。
直到一台蓝色冰柜前，伊凡才停止了下来，伸头朝冰柜中看去。
一袋袋冰牛奶随即引起了伊凡的兴趣，可正当伸手打算推开柜门时，猛然间想起了什么的他，赶紧将手缩了回来。
一阵左翻右找，终究没能捞出半个子。
于是也只能将身体从此处挪开，继续向前。
就这样，随着灯光渐渐黯淡，嘈杂声逐渐隐去，这条夜市终于走到了尾声。
可是这并不标志着伊凡此行已经结束。
从夜市的末尾向着更前方望去，似乎还存在着另一片天地。
走过一段距离，登上一段台阶。
又是豁然开朗的地方。
这里被几盏灯照得可谓通明，恨不能将夜晚射出个窟窿。
在此等灯光之下，是一个四个方向都有着台阶的正方形基座。
在基座的两侧，存在着两座对称的平台，上面则是各自承托着一模一样的黑色巨鼎，看起来门神一般威严无比。
“叮咣！”
就在伊凡正准备向基座上方看去时，一声脆响顿时打断了他。
将头转向一边，一个空易拉罐正被风吹着，不知道从这座江边公园的何处被一路推了过来，直到撞到了基座一侧角落，这才停了下来。
看了一眼后，伊凡便不再理会它。
直直看向了基座上方，那里竖立着一根奇粗的圆柱形平台，而在平台最顶部，则是趴着一头人工打造，相当健壮的漆黑水牛，静静地望着前方黑暗一片的江面。
看到此幕，顺着水牛朝向，伊凡也将目光投向了那黑漆漆的一片。
为了从中看出什么，他径直走到了基座的另一侧，靠近护栏的地方。
在这里，虽然还是没能看清楚江上所承载的一切，但是他总算是听到了江水拍击岸边所发出的些许声响，还有感受到了令人有些发冷的江风。
正当他准备将手下意识地倚靠在护栏上，将身体放松下来，好懈怠在这之中时。
不知怎么的，伊凡还是退了回来。
回身来到了基座之上，靠在了水牛下方的圆柱平台旁，可能这里让人感到更加安全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只有眨眼的功夫。
基座周围的灯已经全都熄灭开来，而江面之上却是泛起了什么，是被云层中出现的光亮所抹上的。
渐渐地，越来越多光线从天边一侧，由黑转白的云层当中倾盆而下。
很快就把整个江面打成了金灿灿的模样，将整个公园规划了出来，拨开江对岸的同时，更是使得远处连接两岸的桥梁也现出了原形。
而类似的情况显然不止这一处，就在伊凡所处的北面，也就是他来时的方向。
此刻，光芒就像是一个极速构造而出的自然结界，将光与暗的交界线以想象都无法触及的速度向外蔓延。
将夜晚所残留的任何气息都驱散的干干净净，一路势不可挡地扫出了整座城市的轮廓。
可在这种天然沐浴之下，许多人与事物却没有了踪迹。
比如伊凡来时所路过的那个夜市，此时就没有了半点痕迹，原本聚集在一起的摊位，更不知道各自去向了何方。
不过好在，也有着新老面孔从这方天地慢慢诞生，比方江面上那传出汽笛声正准备驶出的渡轮。
还有一些从滩涂里小小孔洞中准备冒出头的弹涂小鱼，只不过它们怕生的很，只要稍有些风吹草动，就会立刻一钻而回。
更有着不少鸟类从栖息的树上苏醒过来，或落在巨鼎里，或站到护栏上，或直接骑在水牛背上，向远处打量起应该飞去的地方。
遗憾的是，对于发生的这一切，伊凡一无所知，他既看不到当前才出现，夜晚中难以看清的景象，也无法看到背后夜市退去，街道原来的模样。
因为此刻的他，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