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的话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这时只听一个人说道:“琏二爷呀,你是不知道,有些人比猪还笨,你对他再好,他根本不知道。”
贾琏听出说话的是凤姐生前的大丫头平儿,不禁笑道:“这世上的人呀,也许有笨的,但像平儿姑娘说得那种比猪还笨的,在下倒一个没见过。”
鸳鸯与平儿一向无话不谈,自然知道平儿的心意,听贾琏如此一说,不由得打趣道:“琏二爷,其实你想见比猪还笨的男人,那比谁都容易。你拿个镜子或者端盆水就行了。”
最开始时还有人没听明白平儿说得是啥意思,此时鸳鸯又跟贾琏这么一说,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平儿的心意。
贾琏心中一动,犹如巨浪般翻涌,一股复杂的情绪瞬间充斥胸臆。他向来知晓平儿对自己的情意,却未曾想到她竟有如此勇气当面坦诚心迹。他转头看向平儿,只见她面色微红,目光坚定又带着一丝羞涩与期待,这让他心头不由得一震。
贾琏深吸一口气,试图平静下自己纷乱的心绪,眼中的惊讶逐渐被深深的情感所取代。他微微上前,轻握住平儿的手,那手温热而微颤,仿佛传递着她的紧张与决心。
贾琏低声回应道:“平儿,我从未忽视过你的情意,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无人能替。你的贤良淑德、聪明体贴,早已深深地打动了我。但此时我为朝廷钦犯,不再是荣国府的少爷了。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不知道哪天就要跟阎王爷见面了,你不怕吗?”
平儿正色道:“琏二爷,其实你之前比现在也强不了多少,一直都是个挨千刀的……”
“行了平儿,别在这里撒狗粮了,我们吃不完。”宝玉起哄道。
琥珀在车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听到宝玉提“吃”字,立刻醒了过来,“什么吃不完呀,让我吃点吧,我好饿。”
听到琥珀的话,大家的肚子也都咕咕地叫了起来,因为奔波了这么久,谁也没吃东西呢!刚开始时大家还沉浸在逃出生天的兴奋中,此刻都感到了饥饿的侵袭。
晴雯也拉着宝玉的手说道:“我也好饿。”
宝玉说道:“既如此,咱们干脆也不躲藏了,先填饱肚子再说,死也不能做饿死鬼呀!”
众人问道:“那现在这三更半夜的,去哪里弄东西吃呀!”
只听一直没说话的车夫说道:“要说找吃的地方我最清楚,咱们去城东醉仙楼吧,那里整夜都有人吃酒,通宵达旦不关门。”
宝玉与贾琏携同这十几个丫头,坐着两辆马车,大摇大摆地直奔醉仙楼而去,路上遇到巡逻的官差,也没人阻拦。
大家一路嬉笑言谈,很快就到了地方。宝玉点满满两桌子的酒和菜,让大家开怀畅饮。虽是深夜,醉仙楼依然热闹非凡,所以没人注意他们这两桌人。
雪雁悄悄凑到宝玉身边说道:“宝二爷,这里有好几个武林高手呢!”说着向旁边桌子上呶了呶嘴。
宝玉看到那一桌上的八个大汉,个个喝得东倒西歪,还在口齿不清地交谈着,有的捶胸顿足,有的唉声叹气,一看就是碰到了不顺心的事情。
周姨娘悄声说道:“别让他们注意到咱们,他们是宫里的人。”
宝玉奇道:“姨娘如何得知的呢!”
周姨娘说道:“这是卫氏八兄弟,大内一顶一的高手。咱们吃完赶紧走,不要招惹是非。”
雪雁悄悄告诉众人这里有宫里的高手,让大家都赶紧吃饭,以免引起那几个高手的注意,大家心神领会,一时都停止了说话,只有吃饭夹菜的声音,然而纵是如此小心,还是出了事故。
小二上菜时被一个醉鬼撞了一下,端着的热汤顿时滑落,向着晴雯头上落了下来。
众人惊呼出声,却都是鞭长莫及,只见宝玉一个探身,稳稳接住了汤盘,一滴汤竟也没有洒出。
“公子好俊的身手。”小二喊了出来。
这一喊不要紧,卫氏八兄弟一起看了过来,卫子兰一眼就认出了宝玉,而宝玉却没认出卫子兰。
卫子兰大为兴奋,起身就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扯宝玉,晴雯立即护在了宝玉面前。
宝玉看到卫子兰不像有恶意的样子,便轻轻推开了晴雯,向卫子兰走了过去。
卫子兰一把拉住宝玉,转身就到了那帮醉鬼的桌前,对其他七人说道:“众位兄弟不是都想结交贾尚书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周姨娘等人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想大内侍卫见了朝廷钦犯不应该拔刀相向吗?怎么变成把酒言欢了呢!
卫老大手中的酒杯瞬间凝滞半空,眼眸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口中低呼:“莫非是宝玉兄?”其余众兄弟闻声齐齐转头,目光聚焦之处,皆是一片惊叹与崇拜。
卫老二激动得脸庞微红,手按剑柄,话语中满是崇敬与喜悦:“竟然是真是贾尚书!我等兄弟平日里谈及勇气与胆识,无不钦佩于你的胆略与智谋呀。”
卫老三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急切地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道:“宝玉公子,久仰大名,今日有幸在此邂逅,实乃我卫氏八兄弟之幸也!”
其他几位兄弟纷纷附和,言语间流露出对宝玉的敬仰之情,场面一时之间热烈非凡。
宝玉说道:“贾某今日已是朝廷钦犯,众位是大内侍卫,如此厚爱贾某实在让我汗颜呀!”
卫子兰直言道:“贾尚书,你今日不再是尚书,我们卫氏八兄弟如今已不再是大内侍卫了,都被削职为民了。”
卫老大道:“老八,别说哪些丧气话,咱们今日把酒言欢。”
卫子兰道:“大哥,有些话我不说不快。满朝文武若有一个像宝玉兄这样的人,何至于朝政乱成这样,何至于忠顺王爷一手遮天呀!”
卫老二斟满一大碗酒说道:“宝玉兄,说起来我们被削职为民与贵府也有关系呀!”
卫老三就把忠顺王爷重伤元春,让几兄弟杀抱琴灭口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卫氏八兄弟都佩服宝玉的气概,有意结交,所以就偷偷放了抱琴。结果忠顺王爷知道后很震怒,将八人全部赶出了皇宫。
宝玉听罢,深感惋惜,然而,卫子兰似有千言万语亟待倾诉,借着酒意坦诚相告:“宝二爷,你或许不知,忠顺王爷近来权势熏天,一直在逼宫圣上,意图篡位。说什么你们是朝廷钦犯,不过是忠顺王爷想杀死你们罢了,圣上听说你被治罪后,每日都以泪洗面呢!”
贾琏闻此惊人内幕,面色凝重,他深知此事若属实,对于朝廷乃至天下百姓来说,无异于一场动荡。宝玉亦是眉头紧锁,心知肚明若忠顺王爷真有篡逆之心,自己该帮帮圣上才是。
于是,这一餐饭在意外的相遇与沉重的消息中度过,宝玉和贾琏决定暗中调查真相,并思索如何在这场宫廷风暴中保全家族,甚至可能的话,为稳固皇权贡献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