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情的感谢,让跟在她身后的刘全一怔,“婉神,说什么谢谢。”
“行吧,那我以后少谢。”
“晚安。”看着她进去,刘全对她说。
“晚安。”她回道。
那天晚上,张婉情睡得极好,房间里没有那种许久没人带着灰尘的味道,她很满意刘全做的。
一墙之隔的刘全枯坐一晚,他以为再也看不见婉神了。
他通过新闻报道,看到楼层倒塌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但是他想她是神,她一定不会死,直到二号出现,和婉神一模一样的女人。
她说她死了。
许久,他才相信这个事实。
想不清楚心情究竟是怎样。
婉神对无辜者下手,他是对她失望的。
当她死了,他才意识到曾经和自己对酒当歌的人,只余他了。
一年又一年过去,他的皮肤渐渐松弛,他从一个年轻人变成了老年人。路边不经意的一瞥,她出现了。
她还是他第一次见她的样子,岁月并未在她脸上呈现。
红绿灯过了,他让司机跟上。
其实他更想直接在她面前说自己是刘全。但,婉神小电驴开得飞起,左拐右拐就甩掉了我们。
他也不气馁,回去找人,就在这个城市,终归是能找到她。
“爷爷,你怎么在这坐着?”
刘全收回记忆,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小少年。
“没事,爷爷想事呢。”看到五米宽的大窗台外还是一片黑,“怎么起来了?睡不着?”
小少年摇头,“口渴,来喝点水。夜凉,爷爷回屋里去想吧。”
刘全没回他,只说:“家家,明天带你见一个人。”
“好的,爷爷。不知道爷爷要带我去见什么人?”
刘全抱着家家,抚摸他的头,“是爷爷的故人。也是神。所以明天要乖乖一点,她不喜欢调皮的小孩。”
家家立马点头,“嗯,爷爷,我会更乖的。”
“爷爷知道,家家一直是个好孩子。好了,回去睡吧。”
“爷爷,晚安。”喝了水,家家对刘全说道。
“晚安。去吧。”
家家这才沿着梯子去了楼上,回房。
家家离开那会儿已经三点。
刘全还是不想去睡,一直想着自己的往生。
好似只有和张婉情共事的那段时间最令人深刻,其余不过是在苟活罢了。
六点,他吩咐厨房做点符合张婉情口味的食物。
七点,张婉情起床,推开门,下了楼,看见所有人都是笑眯眯看她。
我脸上有东西?
狐疑地坐到餐桌上,看到了刘全身边正襟危坐的小少年,“你孙子?”
“对。”
张婉情没再说什么,闷头吃粥。
这小子,孙子都有了。看见他过得比自己好,她心都在挠。
要不是在吃饭,她能噼里啪啦把他的资产有多少都问清楚。
快速吃完,张婉情去客厅看电视。
好半天,爷孙俩才吃完。在那之前,张婉情看了他们一眼又一眼,咋还不过来呢?
等他两刚在沙发上坐好,张婉情急不可待,“你怎么孙子都有了?”
“我都73岁了,有个孙子不过分吧。”这句话,张婉情终于感觉到曾经刘全的影子。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少打哈哈,今天不把你家底问完,我不信邪。”
“行吧,那婉神想问些什么,我都一一回答。我旁边这个孩子,是我在孤儿院领养的。”
这句话好像透露出一点,张婉情轻声问道:“你没结婚啊?”
“没有。我还是不祸害人家好姑娘了,领养一个就行。”
“哦。”张婉情明白,转头看向那个孩子,“叫什么,几岁了呀?”
“奶奶好,我叫刘志新,小名家家,今年11岁了。”小孩子口齿清晰。
“他叫你奶奶,不会生气吧。”张婉情还在觉得这小孩好玩,刘全却担忧地看她。
“啊?为什么要生气?他叫你爷爷,我和你差不多的,叫我奶奶也没什么。”她才不管那些。按辈分,小孩就得叫她奶奶。
刘全没再说,脸上却带着笑,和家家说让他玩去,和张婉情说:“婉神还有什么想问的?”
张婉情不和他客气,问小金库,问他的资产。嘿嘿,她最喜欢小钱钱了。
算是交过几年的好友,刘全还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带她去看小金库。
金库的东西不少,以前看到的东西还存在,唯独不见了石头晶体。
“那几块石头呢?”
“扔了。”
张婉情很惊讶。他不是说是老祖传下来的,当初自己拿走了,跟要上西天一样。
她太过惊讶,刘全跟她解释道:“我想着这一代只有我了,家家也不用,更何况造成我家族的现状,早就该扔掉了。”
张婉情默默给他点赞。
刘全还带她去看了山林,最顶上是他弄的观望台,能看清远方城市的高楼大厦。她以前就很喜欢这种感觉,找了椅子,趴在栏杆上,看云卷云舒。
刘全当然知道她喜欢,他偶尔听到她念叨过,后来他弄了这个,原本以为她不可能看到,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和她坐在一块眺望。
几人到了傍晚才走。
后来,没什么事,张婉情都跑到山顶去玩。
刘全毕竟是个老人了,也不能每天爬山,所以有时候就她一个人。
“奶奶,爷爷让我叫你回去吃饭了。”
趴着睡着的张婉情听到家家在叫她,醒了,“嗯,我知道了,回去吧。”
两人并排朝山下走去。
她身上又不是没有手机,但是刘全就喜欢让家家或者自己来叫她吃饭。张婉情也不在意,随刘全怎么弄。
在刘全家,日子过得舒坦,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什么也不用操心。
这天,她还是一如往常准备换鞋去山上看风景,被刘全叫住。
“今天我要去一家里做事,你来吗?”
张婉情思考了一会儿,“去。”
地府还说让她多做点善事了,她去看看刘全怎么做的,有个经验。
刘全早收拾好需要的东西,带着张婉情就到了一家比刘全家小点的豪宅门口。
保镖按响门铃,没多一会儿,住宅主人出门迎接他们。
看身上的服饰,非富即贵。
她突然想起,“这家人在圈子很有名。”这是快到了之前,刘全小声和张婉情说的。
寒暄一会儿,雇主就带他们去了一个工地。
工地没有人开工,经过一处,她看见一滩和好的水泥已经干硬,上面还插了几把铲子,旁边是好几个装了一半的水泥。
好像很慌忙。像是突然有什么东西到访,所有人惊慌失措,连铲子都来不及弄下,只顾着跑了。
继续走,看到更多慌乱的场景。
路上,谁也没说话,都很安静。
走到一地的时候,雇主不再往前走。
她跟着刘全,看到中间有一个大坑,深不见底。
保镖熟练地把背包里面的符纸贴在各个方位,刘全举起一把桃木剑,一团火突然飘到剑尖。
见到此景,刘全冷笑,“就这种火还想坏我桃木剑?何不出来和我对上一对?”转眼,火灭。
大坑里跳出来一个鬼,浑身阴气。
刘全让保镖退去,“婉神,敢不敢对上它?”
好似受到了侮辱,张婉情当即回答:“好好看着。”
手一伸,寒冰剑破空而来。
跟着符纸方位引鬼入局。
鬼只感觉她在挑衅它,根本不思考,跟着她瞎跑。
“收。”暗处的菌丝早缠好鬼身,使它动弹不得。
确定跑不了,她才偏头和老神在在的刘全喊道:“还在看,灭了它。”
她会收,但不会灭,不然这事,她一个人能赐鬼一条龙服务。
在她喊的时候,刘全打出一道不知道是什么符,点燃了鬼身。
几分钟过后,吱哇乱叫的鬼才没了声音,原地只有符纸燃后的灰烬。
“还挺轻松的哎。”张婉情收了剑,拍拍手,她很满意。
刘全走过来,“婉神厉害。”
“嘿嘿,一般一般啦。”
走前,刘全用符纸封印在大坑边缘,叫来雇主用水泥封上就行。
雇主很满意,立马表示刘天师老当益壮。
刘全却唉了一声,“我旁边这个小友可帮了不少忙。”
雇主一愣,连忙对她表示感谢,“这位小友是?”
“以后可能是她来主持局面了。”
刘全说完,雇主又恭维一番。
从始至终,张婉情都没有说些什么。
回去的路上,“你这是打算把本事教给我,然后做天师?”
今天刘全的行为,她怎么看不出来他的打算。
刘全没顾左右而言他,“对。你现在没有户口,也没有身份证,做天师,是最来钱快的,又轻松。”
张婉情仔细一想,他说的没有问题,她赞同道:“也是。”
其实,张婉情的身份证好弄,做他们这行的,和那些官员当然有点关系,户口这种事,没有多难。
只是,他想她能够做这一行,她有天赋,又有不少法宝,能在这一行混得风生水起。
而且,她也能教好家家。
他放心,也相信她。
家族的手艺不会断在他手里,也许还会发扬光大。
车上,张婉情并不知道刘全心中所想,刘全也不害怕她知道,其实他快死了。
七十多岁,已经长寿,生老病死,不过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