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赵母的眼泪夺眶而出,“小年,他得了渐冻症?”
赵心悠被妈妈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抱住哄,“妈,妈,您别这样,您这样,我该怎么跟堂叔和堂婶他们说啊,他们比我们更难过,更难接受啊。我们要冷静,才能帮他们。”
赵母捂住嘴,压抑地哭起来,双肩控制不住地颤抖。
赵父脸色煞白,瞬间老了十岁,眼睛通红着,看向赵心悠,“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赵心悠:“快一年了,他瞒着所有人,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赵父颤抖的手慢慢攥成拳,又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唉!怎么会是小年生这个病,怎么会这样!”
赵母哭得说不出话,使劲儿地摇头,不想接受事实。
赵心悠看他们这样,自己也难受得不行,她抱着妈妈,一言不发的掉了泪。
绝望包裹着三个人,没有人说话,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母女俩的抽泣声,和赵父一声声叹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父低沉的声音响起,“这件事不能瞒着他们夫妻,早晚都要知道,这次来深圳,他们打了几个电话给小年,小年都说不回来过春节,他们夫妻两的心里已经在胡思乱想了。”
赵母冷静了些,“让他们再好好过个春节吧。”
说完,她侧过脸,看向赵心悠,“悠悠,你给小年打电话,让他回来一趟吧,你告诉他我们都知道了,让他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团聚一下,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
说话间,赵母的眼泪再次涌上来。
赵心悠赶紧哄,“妈,如果再瞒一阵子,你就要坚强点,要不然堂叔堂婶,会看出来的。我现在就去给小年打电话,让他和沈歆一起回来。”
“好,好,我坚强,我不在他们面前难受。”赵母用力点头。
赵父站起身,“就这么办了,悠悠,你现在就去打电话。我跟你妈商量点事。”
赵心悠答应后,马上下床,回房间去。
等赵心悠离开,赵母双手捂脸,失声痛哭,“老赵,你说悠悠不会也……”
赵父的手抖了抖,笃定道,“不会,我们都没事,悠悠也不会有事的。”
赵母:“本以为能躲得过去,小年怎么办,宏达夫妻俩该怎么办啊。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怎么就躲不掉啊!呜呜……”
赵父的心狠狠揪着,想起他还年幼时,见过祖父发病后的样子。
他不敢去想,赵颂年也将要经历。
当年,村里有几个本家姓的人,突然生了一种怪病。
走路突然摔跤,吃饭端不起碗,最后没办法下地干活,只能僵硬地躺在床上,直到咽不下饭,连喘气都费劲。
长辈们找了很多大夫回村给那几个人治病,其中就有祖父。
但大夫们都看不出是什么病。
有人说村里人得罪了人,被诅咒,或是下蛊,只有离开村子,才能不让那怪病沾到自己。
赵父那时候还小,但也记事了。
后来,他跟随父亲他们,辗转去了澳洲,才从家人嘴里知道了,那是渐冻症,带有一定的遗传性。
但自从祖父那一代之后,父辈的几个人都安然无恙,他们也就逐渐淡忘了这件事。
没想到,已经隔了两代人,赵颂年会突然发病了。
赵父赵母睁着眼,坐到天亮。
他们不知道怎么跟赵宏达夫妻讲,他们担心赵颂年,也担心赵心悠。
两个人如至冰窟,心里感到一阵阵的绝望。
……
赵心悠回到房间,马上给赵颂年打了电话,对面接的很快。
当赵心悠说让他和沈歆回国过春节的时候,赵颂年沉默了。
赵心悠等得心急,“怎么了?最近的治疗走不开?”
赵颂年自顾自摇头,又马上反应过来,赵心悠看不到,于是说道,“不是。”
赵心悠:“那就好,你们抓紧定机票,过几天很多人都要回国,机票不好定,国际航班就那几趟。”
赵颂年:“我和歆歆商量一下再说吧。”
赵心悠没有再说什么。
挂断电话,赵颂年一转身,就看到沈歆。
赵颂年的嘴角挂上一丝苦笑。
沈歆走过来,伸出手臂,抱住他,低声劝道,“回去看看吧,你也想见爸妈,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注册结婚了,我们回去,告诉他们。”
赵颂年抬起手臂,把女人揽进怀里,“好,那我们就回去。”
一大清早,陈家老宅,陈竞和陈母坐在餐厅吃早饭。
陈竞喝完一口粥,抬起头,对上陈母满眼慈爱的目光,“妈,您也吃啊,别光看我。”
陈母弯了弯嘴角,“你吃,我喜欢看你吃饭,你小时候吃饭总是狼吞虎咽的,着急吃完跟小湛他们出去玩,现在倒是斯斯文文的,像个绅士了。”
陈竞无奈笑笑。
陈母又道,“说起来,这几年你不在家,那几个家伙逢年过年还是来看我,只是坐坐就走,这次你回来,他们还没来过家里,找个时间,叫他们来家里玩。”
陈竞端起陈母的粥碗,让佣人去换一碗热的来,又对陈母说道,“现在不比读书的时候,他们也都忙,蒋湛整天和老婆腻在一起,另外那几个,忙着找老婆。”
陈母笑意更浓,“你有老婆了,不用忙着找了,哈哈!”
佣人端着粥回来,陈竞起身接住了碗,放在陈母面前,“好了,快吃饭,我陪你吃完,要出去一下。”
陈母弯了弯眼睛,“去找悠悠?”
陈竞微垂睫毛,轻声笑了,“嗯。”
陈母摆手,“那你快去,我吃饭不用人陪。你别耽误时间,约好几点了吗?”
陈竞重新坐下,“不急,约的中午吃饭,他们昨晚到的,要多休息休息。对了,两家人见面的事情,我考虑了一下,先不着急了,他们刚来深城,先适应几天再说。”
陈母看着儿子,一脸欣慰,“我儿子懂事了,知道体贴人了。”
酒店餐厅,赵心悠带着爸妈,堂叔堂婶吃早饭。
赵宏达看见哥嫂眼下的乌青,笑着问道,“澳洲和国内的时差也就三小时,你们不会一夜没睡着吧?”
赵父咳咳两声,“有点失眠。”
赵母勉强弯了弯嘴角,“突然换地方,我们俩都有点失眠。”
堂婶和赵心悠端着饭回来,正好听到这句。
堂婶笑着说,“我那有药,贴的,没副作用,一会上楼我给你拿,贴上一会就想睡。”
赵母应了声,开始低头吃饭。
赵心悠知道爸妈是为了堂弟的病,一夜没睡,她也差不多,早晨才迷糊着。
要不是陈竞一早打电话,提醒她带着四位长辈吃饭,她怕是要一觉睡到中午了。
吃着饭,堂婶问她,“今天你男朋友还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