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启接通了手机，那边传来了吴小光带着歉意的声音：“警察同志，真是抱歉啊！你看我，还以为是骗子呢！”吴小光说话是很标准的普通话，可见他在城市里还很融洽。
    “没事没事，我就是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
    “警察同志啊！我一直都是安分守己，可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不是问你，是问刘全福。”
    “大福？他怎么了？”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只能告诉你，有一个案子警方怀疑跟他有关。”
    “那怎么可能，大福他太老实了，他什么都不敢干的！我说得都是真的啊！”
    “嗯，我们了解情况也是要排除他的嫌疑，警方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是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手机那边沉默片刻，才道：“嗯，好吧。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我肯定如实告知。”
    “我听说刘全福之前跟你一起打工，有这回事吗？”
    “嗯，确实是一起打工，大概是十多年前了。”
    “那你能说说他打工的情况吗？”
    “他呀太老实了，也不爱说话，闷头干活，总被欺负。后来他的腿被砸折了。不能在工地干活了，工头才给他一万块钱，交了医药费根本没剩下什么了。唉，我当时看他挺可怜的，当时我正好在物流公司打工，就把他叫过去，当个搬运工，他虽然腿脚不好，但是我们都有推车，所以也不费劲。我上过几年学，所以还算认识几个字，当时老板器重，让我当了一个小组长，他就在我手下。”
    “那，他在你们公司交过女朋友吗？”
    “女朋友？怎么可能，他看到女人就脸红，都不敢说话。再说了，他瘸了一条腿，海津市里人哪能看得上一个农村来的瘸子，更别说他什么钱都没有。”
    真的没有女朋友？
    白启感觉有些失算，如果真没有女朋友，那刘全福就真的没有动机了。
    这时手机里吴小光接着道：“不过啊！我当时交了一个女朋友，不过那女的看不起我们村里人，然后就分了。”
    “等等，你说你当时有女朋友？”白启忽然眼前一亮。
    “嗯，对啊，当时交了一年多。”
    “你们怎么分开的？”
    “这个也要问啊？”手机里，吴小光显然有些不情愿。
    白启连忙作出解释：“嗯，这虽然是你的隐私，但是警方要了解所有的细节。所以还是要麻烦你配合一下。”
    手机里沉默了片刻，才叹了口气：“唉，这倒不是什么秘密，村里人都知道。我当时的女朋友是公司经理的侄女，叫王玉慧。她早就没了爹妈，经理就像是她亲爹一样。我们一开始是偷偷谈恋爱的，可惜纸包不住火，还是被经理知道了。他坚决反对我们在一起，城里人还是瞧不起我们乡下人。不过当时我们真的特别相爱，她就想跟我私奔，正好到了中秋的时候，她就跟我回老家了。”
    中秋！
    白启的双眸一凝，果然是中秋！
    “结果到了村里，她看我家太穷了，就发脾气，我一生气就打了她一巴掌。她生气就走了。我也没去追，一想现在城里的女人太物质了，心灰意冷了。正好刘全福来了陪我喝酒，他说既然你得罪了经理的侄女，肯定不能回去了。我想也是，反正我们也都是临时工，我一赌气就去了南方，这期间，我让全福问过她，结果她很坚决，而且已经找了新的男朋友，我真的没想到，原来我们谈了一年的感情就是儿戏一般，她转眼回城里就找了一个新男朋友！我真的太伤心了。”吴小光滔滔不绝地说着当初的事，虽然过了十年，却描述得很清楚，可见当时印象深刻。
    白启问道：“你们那个公司叫什么名字？”
    “这个嘛，我想想···哦，叫大运物流公司。”
    “好的，谢谢配合，要是有事情还要麻烦你。”
    “大福真的不会干坏事的，你们一定要还他的清白啊！”
    “警察肯定不会冤枉好人的！”白启说完就挂断电话，然后拨打李广中的电话。
    “喂，白队！”
    “小李，你马上帮我查一下大运物流公司，尤其是十年前的经理，还有他的侄女，叫王玉慧。”
    “哦！好的！待会打给你。”
    “嗯！”白启放下手机感觉整个事件的真相就要水落石出了。
    “谢谢吴老伯。”
    “没事没事。”
    白启一刻都不想耽搁，快速跑回到村委会。
    碰巧苏颜也回来了，见到白启就道：“这个刘全福还真是可怜，家里穷，母亲得病又欠了不少钱，爹也死得早。出去打工又把腿砸瘸了。村里也没有人愿意跟他来往，唉~”
    “家里穷和遇到的不幸是形成他扭曲性格的因素。”
    “哦，你发现了什么？”
    “叮！”这时白启的手机发出动静，白启赶快拿出来，正是李广中发过来的资料，看了一会，李广中的电话就打过来。
    “白队，看到我发的资料了吗？”
    “嗯，已经看到了。十年前的大运物流公司的经理叫王于明，在十年前就出车祸死了？”
    “对，还有一件事，我打电话问了这个公司的老员工，他说当时王于明确实有个侄女，就是王玉慧跟一个男的私奔了，当时王于明特别生气。他还去报过警，可是私奔这种事跟失踪的定义还不一样，王玉慧有清晰的意识并且有能力对自己做出的事负责，而且当时她已经21岁，早就成年，这种事是没办法当做失踪或者拐卖处理的。”
    “她的父母呢？”
    “王玉慧的父母早逝，全靠王于明抚养长大，跟他亲闺女一样，不过王于明的老婆却不喜欢王玉慧，因为王于明在王玉慧身上花了太多钱，所以听说王玉慧私奔了，就不让王于明去找，两口子为了这事还吵过架。”
    “王于明出车祸的原因看了吗？”
    “我在交警队内部网络里看了卷宗，确实是一场交通意外，他跟一辆出租车撞上了，他抢救了几个小时，还是不治身亡。”
    白启的双眼微眯，“那王玉慧的事就没人问了吗？”
    “当然没有了，王于明出了车祸，家里人匆忙办了丧事，剩下王于明的老婆本来就不想去找，现在王于明死了，更加没人去找了。”
    王玉慧！
    只有这个无亲无故的王玉慧，才符合那个女人的特点！
    所以一直也没有人报失踪。
    “小李，马上调查一下王玉慧！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已经失踪了。就算是私奔，现在全国联网，即便换了姓名身份证号也不会换。只要是人活着，那么肯定就有痕迹。”
    “好的。”
    白启放下手机，苏颜问道：“这个王玉慧是谁啊？刘全福的女朋友？”白启没有回答，直接往外走。
    苏颜正在喝水，连忙问道：“你干啥去啊！”
    “去刘全福家！”
    “哎，等等我啊！”
    刘全福家确实太破了，墙都倒了一半，院子的门也不关，不过确实也不用关，真没人去他家，无论是串门或者小偷都不会去。
    白启进了院子，静悄悄的。敲了一下屋门，没有人回应。苏颜脸色大变：“难道他跑路了！”
    白启发现门没有锁，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屋子里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不过至少还通着电，有个白炽灯发着忽明忽暗的光。屋子的中间有一张破旧的桌子，桌子旁边刘全福坐在地上，旁边有个酒瓶子，是个高粱酒的瓶子，已经空了。
    苏颜跟着进来，发现了满屋的酒气，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刘全福脸上通红，眼神迷离，脸颊上还有泪痕，显然借着酒劲大哭了一场。白启没想到刘全福居然喝醉了，不过这样更好，清醒的刘全福就是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主，现在喝醉了，那就剩下酒后吐真言了。
    “你是不是特别喜欢王玉慧？”白启问道。
    刘全福嘴里含糊道：“可是她不喜欢俺啊！俺确实什么都不行，俺长得不帅，也不会说话，家里不但穷，还欠了不少债。呵呵，腿还瘸了，可是，这不是俺能左右的啊！这是老天不公平啊！同样是一个村里出来的，凭什么他就能当上组长！凭什么他就能当王玉慧的男朋友！老天不公啊！”
    说到这里，刘全福忽然将酒瓶子往前一扔，酒瓶子直奔苏颜的面门而来。白启眼疾手快一把将苏颜拉过来，苏颜被拉到了白启的怀里，同时也躲过了酒瓶子。
    “哗啦！”酒瓶子在地上摔得粉碎。
    苏颜惊魂未定地看着身后粉碎的玻璃酒瓶子，有些后怕。忽然发现自己还在白启的怀里，顿时俏脸上泛起红晕，连忙起来，暗骂一声：色狼。不过声音却很微小，白启根本没有听见。
    “刘全福！你要袭警吗！”白启大怒道。
    刘全福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眼泪忽然往下掉，自言自语道：“俺只能默默地流泪，看着他们两个人天天腻在一起，俺的心里不是滋味啊！”
    “然后你就杀了她？”白启严厉地问道。
    刘全福忽然一哆嗦，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俺杀的！她遇到两个流氓！然后掉河里了，是俺救了她！俺是她的救命恩人！对，对，俺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应该感谢俺才对。”
    白启却毫不留情地揭穿刘全福：“那王玉慧为什么会死！难道不是你用石头把她砸死的吗？”
    “不！不怨俺啊！是，是她！俺救了她，可是她不但不感激俺，还说她怎么会嫁给一个瘸子！俺的心痛啊！”
    白启接着逼问道：“然后，你就拿起石头，把她砸死了！”
    刘全福听到白启的话，忽然面露惊恐之色，大哭起来。
    “玉慧啊！是俺对不起你啊！呜呜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