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又坐回屋檐之下,单手支颐,细细望向肖梨雨忙碌的身影,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也似。
直至月明星稀之时,肖梨雨终于将病人医治妥当,这才姗姗来到金琨身边,靠着他坐下。
金琨忙从怀中拿出几只煎饼递给她,问道:“饿坏了吧?”
肖梨雨接过煎饼,张口就吃,并不应他的话。
金琨双眉一挑,懒懒道:“我早就知道啦,咱们清雅大夫大人有大量,虽是生我的气,却还是愿意与我坐一块儿!”
肖梨雨“扑哧”一声,口中煎饼险些喷出,她连忙咽了几口,道:“我只是想照料病人,并无他意。”
金琨怪叫道:“是嘛,请清雅大夫告诉小的,小的这狂阳,还可活几日?”
肖梨雨忽“呸呸呸”几声,道:“在我清雅大夫手下医治,你若不活个百岁,又怎对得起我?”
金琨笑道:“好,我定活个百岁给你!”
向她又靠近了些,柔声问道:“梨雨,我今日比昨日好上许多,你是不是能医治狂阳了?”
肖梨雨摇摇头,低眉道:“虽有很多眉目,但我还是治不得。”
金琨又道:“这些病人之中,有不少是霁云盟里的狂阳患者,我见他们都被你治得挺好,还以为你能治了。”
肖梨雨掰着手指道:“我还在等两味药材,再过得几日,这些药材便能收割炮制了。
“若它们能起效果,我的药方很快就能形成啦,琨哥哥,这数月以来,你的狂阳愈发的严重了,我可要第一个治好你!”
说着,两眼怔怔地瞧向他。
此时,屋外忽地下起了蒙蒙细雨,雨水顺着屋檐颗颗滴下。
金琨伸手接了几颗,唱道:“下吧下吧,梨雨要发芽!”
肖梨雨甜甜地笑道:“原来你竟记得这句。”
金琨道:“只要是梨雨的事,我尽数记得!”肖梨雨脸上一红,忙低下头去。
金琨再温声道:“梨雨,你在此医治狂阳患者,可要当心霁云盟的暗算啦,天门派的掌门便是如此被他们杀了。”
肖梨雨轻“哼”了一声,娇声道:“我自医我的病人,便是天塌地陷,也阻我不得!”
金琨又问:“天王老子来了也阻不得么?”
肖梨雨轻轻一笑,用力点头道:“天王老子的老子来了,也阻我不得!”
金琨满脸敬意,立时坐直了身子,说道:“好,就让我金琨护着清雅大夫,咱们医尽了天下所有的狂阳!”
肖梨雨握着他的手,微微一笑,道:“琨哥哥你忘啦,我可是个大夫,他们定不会为难大夫的。”
金琨柔声道:“无论怎样,我也护着你!”
他想得一想,又问:“好梨雨,你说狂阳已有眉目,都是些什么?快与我说说吧。”
肖梨雨又靠近他一些,细声道:“琨哥哥,只因事情太大,我二伯不让我告诉别人,但你不是别人,我只肯与你说。”
金琨心中一怔,知道定不是小事,连忙凝神细听。
她忙把手里的煎饼吃完,定了定心神,贴在他的耳边续道:“在霁云盟中,身患狂阳的弟子实在是越来越多,我二伯估计,
“人数在一至两万之间。最近几月,有许多狂阳弟子叛出了霁云盟,其中有很多都投进了明夷帮。
“那明夷帮的严帮主真是个好人,他十分怜惜体恤这些新晋帮众,但凡有患狂阳者,他都会想尽办法替他们医治,
“他还请来了二伯,再三叮嘱二伯,请他先行查找病因,再行研制药方。
“我二伯本就在钻研此病症,得到帮主的约请,更是苦思了一月有余,
“最后托人从西域找到一本祖师南霁云的传记《南八传》,但因为这传记是个孤本,他朋友便誊抄了一份,
“带回明夷帮交给了二伯。可谁曾想,二伯竟从此书中找到了病因!”
金琨的眼睛瞪大了许多,肖梨雨缓了缓,再道:“据《南八传》中所记,祖师南霁云年少时曾在泰山有过奇遇。
“一日,祖师游历至黑龙潭百丈崖下时,忽见一只白头黑身的巨雕从他头顶俯冲而来,当他拼命躲避至一岩石之后,
“又见一只头长肉瘤的巨猿飞身跃起,捉住了巨雕的双爪。那只巨雕拼命挣扎,却始终摆脱不了巨猿的纠缠。
“巨雕万不得已之下,只得将巨猿向百丈崖的崖壁上甩去。但那只巨猿也是甚有灵性,当它将要撞在崖壁上时,
“两手紧握着雕爪,用力向崖壁上猛地甩去,在两处力道交织之下,巨猿却与巨雕双双撞在了坚石之上,都从二十几丈高的悬崖掉落。
“两只巨兽落地之后,那巨雕早已经摔死,而那巨猿却还能气息奄奄的爬起,它仅用一双巨手,便撕开了巨雕的肚囊,
“从中掏出一只散发着五色光彩的圆球,正当那巨猿想要吞下这枚圆球时,却还是重伤难支,倒地气绝了。
“祖师爷这时从岩石后钻出身来,拾起那枚圆球,并未多想,便将其吞入了肚中。
“谁知祖师爷自吞下圆球之后,竟一连三日内息激荡,使得皮肤显出深红,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丝丝白烟。
“祖师爷此前从未练过任何武功,可三日之后便因此拥有了深厚内力,这必是那圆球之功。
“自他回到家中之后,内力依旧时不时地激荡,难以抒发,颇为难受。忽而有一日,他便自然而然地舞起了枪与剑,
“打起了拳和掌,于是我霁云四派的绝技便是由此而创。”
讲到此处,肖梨雨更为细声地说道:“琨哥哥,我二伯由此可以断定,霁云绝学全因那奇遇所致,绝不可拿寻常武学同日而语。
“是以霁云四派的绝技,都是先有了内力,再由内力激荡催动之下,
“才自然而然地创出了武功招式。故而我们四派的武功,不可单独先练招式,而必须内功心法与招式同修!”
金琨忽“啊”地一声,讶道:“难道说……这……”他惊得竟再也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