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金琨刚刚耗费气力突破幽境,本未剩下几分内力。
但他眼见肖梨雨要被祁偌击伤,心中爱惜之意甫动,竟将毕生功力催起,硬生生接住了祁偌这掌。
肖梨雨昏过去后,金琨只道她被祁偌击伤,心中怜惜无限,骤然怒喝一声,掌中劲力猛地吐出,寒气铺天盖地而来。
这掌力不仅将祁偌冻得深入骨髓,还把他向后击出三四丈不止。
祁偌跌翻在地,已是鼻青脸肿,但白霜覆盖之下,哪里还能看得出来,也只得伏地喘息不已。
金琨本想乘胜追击,但怎奈他刚从幽境之中苏醒,肢体与内力尚处在僵硬之中。
再加适才一击已是耗尽了内力,此时他内息竟提不起半分,呼吸也是难以调匀。
他只迈出三四步,已是颇为吃力,更遑论追上祁偌,再将他拿住。
此时只听得树丛之中簌簌声响,从中又转出二十几个天门派弟子,这些人甫一见到金琨,便高举长枪,朝他冲杀而来。
金琨迫不得已,只好将肖梨雨负在背上,脚下奋力跃起,吃力地向外逃去。
金琨此时神志还未清醒,他也分不清东西南北,只知道往密林深处窜去。
待他狂奔了一刻时辰后,刚转过了一处山包,再听身后林中一女声喊道:“全都不许偷懒,这人绝不会跑远,快与我跟上!”
金琨这才能明白,祁偌已从他的寒气中逐渐恢复了体力,而他金琨也是渐渐有了些许气力,在幽境中带来的侵害也正缓缓消失。
反倒是那些天门派的弟子,他们毕竟是武功低微,难以维持长时间奔袭,竟让祁偌抢在了头里。
金琨见他们追得近在咫尺,只好脚下再度发力,沿着山坡顺势而下。
又过得半刻的时辰,他一股脑儿地奔进了一条道路,竟是此前滚石陷阱的所在。
金琨见这些滚石散布在四处,这里除了几个被滚石砸晕的弟子,再也没了其他人。
他本想沿着这条道路再往前走,因为前面还有数处机关可以拦阻祁偌他们。
但他实在是奔得力竭了,万不得已之下,只好躲在一滚石后头,偷偷将肖梨雨放下,再躺在了地上,大肆喘着粗气。
过不多时,却听有一人跟了过来,这人四处搜寻未果,他冷哼了一声,大声喝道:“金琨狗贼!
“你从幽境之中逃脱,的确是有些本事,值得本座夸你一番!”
说话之人正是祁偌,他料定金琨不能再跑,缓缓找过了几颗滚石,再道:“但任你有通天的本事,
“只要是从幽境中出来,也定是内力大损!你今日绝无可能逃过我的手心,还不快束手就擒!”
金琨听罢,果觉他所说不错。
如若换在了平时,他能负起肖梨雨,直接奔出百里之远,而今番却只奔了半个时辰便体力难支,若再让祁偌遇见,定是难以抵敌。
金琨只好将肖梨雨搂在怀里,缩起手脚,再屏住呼吸,意图蒙混过关。
再听祁偌道:“你这狗贼本事不小,杀了实在是可惜,但谁叫你让盟主太过恼怒,好好的正途你不走,却偏偏要与我霁云盟作对!”
祁偌又走过了几颗滚石,眼前所剩的,也仅剩下最后三颗,他再缓缓说道:“盟主盛怒之下,你早已是死罪难逃,
“虽有人向盟主请求开恩,但怎奈你所犯之罪实无可赦,这事儿也只好作罢了。
“对啦,你这狗贼人缘实在是不好,向盟主求情的也仅有一人,那便是你老子我!”
金琨心中一怔,暗道:“难道我的那些师兄都如此决绝?他们都不曾替我说过只言片语么?”
他转念再想:“不过祁偌这人向来嚣张耍横,想来求情一事,也并不真切。”
祁偌又走过了两颗滚石,他两眼紧盯着这最后的一颗,脚下缓缓移步,口中再高声道:“你在钓鱼城中虽是军功甚伟,
“但你做出此等禽兽不如的事来,怎对得起全盟上下?
“全盟之中唯有我替你求情,而今日你却一再辱我!你又如何对得起我?”
言毕,他脚下疾奔数步,绕过这颗滚石之后,照准金琨的后脑,猛地拍出一掌。
这一掌他已是蓄力许久,如此骤然拍下,只见对方脑浆飞溅,横身倒去。
祁偌一招得手,蓦地仰天大笑道:“这份功劳,终是由我夺得啦!将来这盟主之位,也定是由我做了!”
自张浪下令追杀金琨一事以来,直让祁偌前前后后耗费了一月之久。
此时终于苦尽甘来、大功告成,自是让他满面春风,畅怀大笑了好半晌。
直至他吐尽了心头之气,再低头细看时,才疑道:“怎地肖梨雨却不见了?”
祁偌话音刚落,却听身后“啪啪”几掌响过,忽然让他痛得大叫一声,再是口中一甜,蓦地一口鲜血喷出了数尺。
祁偌斜斜跌倒在地,自觉自左肩肩胛骨往下,已有三四条肋骨震断,再加之这掌力不弱,还让他受了极重的内伤,自是让他痛苦嚎叫不已。
他颤巍巍地举起右手,指着身后之人,惊声道:“你……竟……竟使诈……”
而他身后之人,正是金琨!
原来金琨负着肖梨雨逃至此处,实在是气力衰竭,自知再无可逃之时,忽然心生一计。
金琨先将肖梨雨从滚石之后抱起,藏进一旁一人多高的草丛之中。
再拖出一个被砸昏的弟子,给他换上自己的衣衫,再将这弟子藏入最后一颗滚石之后。
而金琨自己则躲在了肖梨雨身旁,他暗忖若此计可成,实则是上天护佑,二人还可双宿双飞。
若是不成,与肖梨雨死在了一块儿,也是美事一件。
谁知这祁偌虽贵为一派掌门,行事却过于狂妄自大,他猛地转入滚石之后,一时间看见了金琨的衣衫,连正脸也未见着,却一掌将其击毙。
祁偌本以为大功告成,正自得意之时,却不知有人已经慢慢跟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