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琨一凛,直立在当场,牙关紧咬,怒目而视。
此时忽听陆宁叫道:“明老前辈!您还是走吧,此处人多,您敌不过他们!”
金琨沉吟道:“如今之势,你也不用多言,老夫自理会得!”
陆宁眼含热泪道:“您能来此,我已是心满意足啦,您别再管我啦,咱们还有许多人在等着您做主呐!”
说着说着,又低下了头,喃喃道:“此事须怪我,是我将您引来这处险地,也害苦了二派门人……我……”
金琨抢白道:“此事又怎能怪你?不必再说了!”正说着,已横身抢上,冲入北极阵中。
这里的三四百军士同声高呼,一二百盾牌手将乌和乌兰二人护在身后,另一二百人长槊与腰刀同出,直声势赫赫,锐不可当。
只见金琨将身子转得几圈,手中随侯剑“噌噌噌噌”不断响起,无数刀槊在瞬间被它斩断。
军士们既惊且怒,前赴后继地补上缺位,可金琨那利剑竟如摧枯拉朽般,数道剑气之下,又在瞬间斩去一二十人之多。
亨军死去军士众多,被金琨找见个当口,一个箭步欺近乌和乌兰跟前,身影快如鬼魅,直让她大为诧异,身子止不住地发颤。
她早知自己敌不过金琨,但未料金琨的武艺竟恐怖如斯,不禁大声呼喝,忙招呼所有盾牌手合拢,又叫那二十八个阵列极速驰援。
她话音未落,金琨长剑已刺近她面门处,乌和乌兰猛地后仰,左手随意抓过一只盾牌,将这一剑堪堪挡下。
但金琨此番已是怒上心头,不仅因她是杀母仇人,更因她劫持了陆宁,叫万余门人进退两难,陷众人于万分凶险之中。
是以这一剑之下,他用上了狠劲,立将盾牌斩成了两爿。
但就在乌和乌兰这一遮挡的档口,立有七八名盾牌手持盾挡上,将乌和乌兰完全挡在圆盾之后。
金琨再用长剑将盾牌尽数劈烂,又斩杀亨军无算,可无奈这些亨军竟毫不畏死,前赴后继,源源不断涌来新的亨军补上缺口。
而一旁的二十八个阵列也高声呐喊,渐渐逼近,几个步伐快些的阵列,已融入当中的四辅阵里。
他们不断穿插跑动,变化万端,冷不丁地又向金琨挥来腰刀长槊,叫金琨应接不暇,更遑论寻那乌和乌兰和陆宁。
金琨与这些军士直过了千余招,一盏茶的时辰中,竟斩下了近名百军士和三四名头领,叫这阵地中血污狼藉一片。
但又听得包围圈之外吼声如雷,金琨瞥眼间见到远处人影晃动,料定又来了后援,以补充这伏魔阵的折损。
他大骇之下,手背又被划伤两刀,连小腿处也中了一槊。
他这几处伤口虽迅速被通力堵住,也深觉今番难以逃出此阵,心中一股凉意晃过,暗道:“难道我只能到此了么……”
金琨本不是个轻言放弃之人,尤其是在经历了断山崖一役后,其性格中的那份坚毅,早就不知增长了几倍。
只是现今在这绝境之时,他脑海中总能想起肖梨雨香消玉殒之事。
关于她的种种疑问又不断涌现,顿有一股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只想着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她寻见。
但在寻见肖梨雨之前,总不能折在了此等困境之中,以至深情未果,抱恨终天。
他细细看过了这阵法的变化,脑中思虑了无数回,终于让他发现,眼前每个阵列中的头领,实非阵列的关键所在。
当下忙弃了头领不顾,只在阵西南和西北两处斩去几名刀手与槊手,但丝毫未能动摇这阵列运转,情势依旧是危急万端。
他又暗想着:“我依稀记得有一部平平无奇的兵书,其中就有那么一句,大意是往往奇异阵列的阵眼都并不明显,且是在最容易忽略之处……”
他一边挥剑,一边再细看这些亨军,心中默念着:“最容易忽略之处……容易忽略之处……”
当他又斩杀了一名头领时,顿觉得眼前这阵法的变化,实无甚规律可言,反而越看这变化,越叫自己南辕北辙、渐行渐远。
他至今未能突破此阵,唯恐因他太想瞧清其中的变化规律,以为在那规律之下,才能找见阵眼的关窍所在。
而眼前阵法的毫无规律,说不定便是其规律之处。
想至此处,又向阵中匆匆看过几眼,果真叫他发现了几处几无变化之地。
他当下大展明夷离火剑,瞬时间让他杀出了一条血路,十几名军士立时成了他剑下亡魂。
再向前杀过一阵,却遇到几排军士槊盾齐举,并肩而立,防御得严密十分。
金琨见他们这般小心谨慎,更觉得自己寻对了方位,急忙左掌横挥,将朗月霁风掌的一招“批风抹月”打出。
霎时间,众多亨军顿感一阵邪风刮过,直吹得他们东倒西歪,站立不稳,手中长槊也顿时七歪八倒,直叫许多军士都暗暗纳罕,惊叫频出。
金琨趁乱抢上,长剑挥处,又有十余名亨军殒命当场,露出了最里面的几名盾牌手。
金琨大喝一声:“就是你们了!”
说罢,脚下连踢数回,地面上“唰唰唰”之下,几只长槊被踢飞窜出。
那几个盾牌手,连同身后的刀槊手,顿时连人带盾都被扎穿,还兀自串在了一块儿,犹似个串糖葫芦一般。
他马不停蹄,又在四五个阵列中穿插几回。
却忽听得身旁惊叫声不断,许多亨军都慌了心神,便连一些旌旗也摇摆不定,甚至有些还倾倒下来。
金琨暗道:“他们果真乱了阵脚,那几个盾牌手脚下几乎未动,定是阵列的轴心所在!
“我将他们一齐除去,其他亨军顿时没了标尺,也就不知该如何变化方位和脚步了!”
于是他如法炮制,又在几个阵列之中斩杀了几十个盾牌手。
眼前这数百亨军立时乱作一团,再也没了齐整的步伐,有些亨军甚至丢盔弃甲,只往外围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