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湘馆。
这里是专门养清倌人的地方。
说是青楼又不像是青楼。
可说不是青楼吧,它除了不做皮肉生意,这里和青楼没什么两样。
白忘冬来到这里的时候,只觉得这里的位置僻静。
不身处于闹市之中,亦不在这苏州城偏中心的地方。
这门面装饰清幽淡雅,每一寸装饰可不廉价,门外没有招揽客人的小厮,也不见进出往来的宾客。
如果不是那上面大大方方地挂着“平湘馆”三个字的牌匾,白忘冬都觉得这里不像是一家店,反而是谁家的私人住所。
这地方……
白忘冬直接越过门槛,朝着这馆内走去。
刚一走进门内,迎面而来的就是那清脆宛如珠落的琴声。
那位于白忘冬眼前台子上的是正在抚琴的女子。
馆内大厅没有半个宾客。
而就在白忘冬进入平湘馆的第一时间,一道俏丽的身影就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来者是个女子,面容姣好,脸上挂着清淡的笑容。
和白忘冬在其他花楼见到过的女子不一样,无论是谢采纭的水榭天,还是他去过的问花楼和紫情阁。
这些地方虽然同样华贵。
甚至于后两者还有着京城三大花楼的称呼。
但他们楼中的女子可没有这般的笑容。
倒不是说这笑容有多美,只是比起那习惯性挂在脸上笑容来说,眼前女子的笑容多了几分的真意。
并不是用来营业的假笑,而是发自内心。
这平湘馆的东家……有点意思。
“客人第一次来平湘馆?”
看到白忘冬脸上的面具,她开口问道。
“是。”
白忘冬点点头,同样微笑回应。
“那就跟着我来吧。”
女子抬起手,动作落落大方。
然后就转过身,带着白忘冬朝着二楼走去。
白忘冬这才发觉,这里的一楼没有房间,就只有一个大厅和一处高台,包厢全在二楼。
阁楼不高只有二层。
一层空荡荡,一层设包厢。
这样设计看上去未免有些浪费了空间,却也看出了这里的东家开着平湘馆并不是为了赚钱。
“客人您请进。”
带路的女子打开一处空着的房间,对着白忘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白忘冬朝着她点点头,不客气地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装饰很好,坐在这包厢当中,能将外面的曲声听得清清楚楚,且只有曲声,听不到别的房间的半点动静。
这房间里应该是装了什么隔音的东西。
“贵楼老板倒是个妙人。”
白忘冬感慨说道。
女子抿唇一笑:“许多客人都这般说。”
“可否一见?”
“东家不在馆中。”
“那便是无缘了。”
白忘冬坐到了椅子上。
“给我上壶茶吧,要最能解腻的。”
在周家吃了不少的好东西,他现在也吃不进去别的了。
“好。”
女子点点头,行了一礼之后就走出了房间。
门合上的那一刻,白忘冬眼睛微眯。
这女子身上没有灵力波动,就只是个普通人。
包括下面弹琴的姑娘,以及坐在一旁等着登台的姑娘,这些人都是普通的乐人。
这平湘馆目前看上去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他手指轻轻敲打桌面。
其实如果想要找到贾涛最好的方法就是抓住刚才那个女子,然后用钱把消息给砸出来。
可当白忘冬看到她脸上挂着的那抹笑容之后,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在这种地方,用钱砸反而会适得其反。
天下熙熙并不都是皆为利来。
钱接近万能但又有很多东西是用钱砸不出来的。
刚才那女子的笑容就是其中一种。
白忘冬坐在座椅上,听着那耳边回荡的琴声。
这琴声也比白忘冬在紫情阁听得要轻快。
还是把鬼灵放出去一个一个地找吧,虽然费点事,但好在这里包厢不多,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嘎吱。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之前领着白忘冬过来的女子手里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她把茶放到桌子上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白忘冬双目化为鎏金。
九个鬼灵同时在他的周身浮现,又同时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鬼灵虚体化。
同一时间,一个个画面在他的眼中浮现。
“总觉得有些冷。”
包厢中的客人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开口说道。
但那阴冷也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间,瞬间过后,就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感觉了,也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来平湘馆的客人大多数都是过来图个清净的。
冷清一点对他们而言,会更好一些。
九个鬼灵就这样在虚体化的情况下穿梭在各个包厢当中。
很快,贾涛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将其余的鬼灵收回,只留下了那找到贾涛的紫沼虚体化隐藏在房间当中,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贾涛闭着眼睛靠着椅子,把双脚搭在桌子上像是在假寐。
他都在这破地方待了一上午了。
这地方一没有好玩的,二没有热闹的。
除了有点好吃的茶点和饭菜之外,那出来进去的女人一个也不能碰。
纯纯破地方。
要不是因为堂哥非要让他在这里候着,他才不会乖乖在这里坐这么长时间。
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想办法搞点钱把昨天晚上欠的还一还呢。
说到底,卖身契这东西昨天晚上头脑一热就签了,可回了住的地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办了件多蠢的事情,当下就有些后悔了。
可签都签了,还能怎么办。
只能是赶紧把钱还了,然后把卖身契给赎回来。
等今天把堂哥交代的事情都给办好,堂哥估计心情会很不错,到时候他再和堂哥稍微提一提缺钱的事情,堂哥宠他,应该会稍微接济一下他的。
慢慢抠,慢慢抠。
他总能从堂哥手里把那欠下的几千两还清……
“玛德,老子是傻逼。”
一想到这里,贾涛直接给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
四千两的银子啊,他到底是多蠢才能欠下这么一笔巨款。
一辈子还不清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给那神秘兮兮的坏家伙当奴仆?
那不如让他死。
“实在不行……”
他眼睛微眯。
这个念头昨晚他就有过,只不过他做不到。
可若是把这件事和堂哥说了,他可是北镇抚司的试百户啊,弄死一个放高利贷的家伙那不是简单的很……
“咚咚咚。”
而就在他发神之际,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响起。
他迅速睁开眼睛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走到了门前,将门给的打开。
门外空无一人。
只有一个盒子放在那里。
贾涛也不惊讶,他自然而然地将那盒子拿起来揣到怀里。
回顾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看到之后,这就抱着盒子走进了房间,然后将其打开。
里面放着的是一盒糕点,但贾涛并没有注意那糕点,而是把盒子的盖子翻过面来朝着盖子里面看去。
在那最边缘的地方浅浅地刻着两个字。
“后院。”
看到这两个字,贾涛二话不说起身走人,离开了包厢。
而在自己包厢里饮茶的白忘冬见状同样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后院,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