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大利看到他的女朋友尹儿，死人一般躺在床上的尹儿，苍白的脸，鼻饲管，半张着嘴。李大利不敢相信，那就是他深爱的女朋友，尹儿。曾经美丽柔美的尹儿，怎么变成了这样。当他轻声呼喊着尹儿我来看你了的时候，一滴眼泪从尹儿眼角淌下。
    看到那从尹儿眼角淌下的眼泪，李大利惊喜万分，边继续呼喊着尹儿，边朝向女朋友的妈妈投过去期待的眼神。
    看到女朋友的妈妈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李大利惊喜地喊着：“阿姨，眼泪！眼泪！尹儿流眼泪了！”
    女朋友的妈妈仍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抹干了眼泪，说：
    “没用!那眼泪没用！我给她用了上次你送来的神经肌肉电刺激仪后，经常这样！我问过医生了！说没用！”
    李大利依旧不相信没用，掏出二手大哥大摩托罗拉给王总打电话，激动地说：“王总！我女朋友流眼泪了！她妈说用了那个神经肌肉电刺激仪后，经常流眼泪！你帮我问下专家！是不是要苏醒的迹象！”
    王总听了，也激动地说：“好！我马上问！”
    一会打来电话，李大利激动地接了电话，把那声音外放了出来，让女朋友的妈妈也听到。
    就听王总电话里说：“我刚问了神经科专家了，专家说，植物人流眼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恢复了意识，但这个恢复有后续表现，比如能听到外界的声音，从而产生系列情绪反应。这种几率非常非常低。还有一种，就是依旧没有意识，只是神经系统刺激了身体，产生的生理反应。这个要持续观察，多数情况植物人流泪，是第二种情况！这种现象很常见！所以，加强日常护理，维持患者正常的生理需求，保持持续观察！我们都期待植物人能够苏醒的那一天！”
    听了王总转述的专业医生的话，李大利又有点失望了。但王总转述的医生的话，还是让他充满了信心。
    “加强日常护理，维持患者正常的生理需求，保持持续观察！我们都期待植物人能够苏醒的那一天！”
    李大利又把这句话转述了一遍给女朋友的妈妈。
    女朋友的妈妈轻轻地苦笑了一下，又长叹一声。
    长叹了一口气，女朋友的妈妈问李大利：“对了，你刚说的那个经颅磁刺激仪怎么用，你教下我吧！”
    李大利也帮助尹儿擦干了眼泪。
    李大利的手抚摸在尹儿的脸上的瞬间，不经意地哆嗦了一下，冷，凉，只一点点体温。
    抚摸着那冰凉只一点点温度，看着十分苍白的尹儿的脸，李大利的眼泪夺眶而出！
    长叹了一口气，李大利从蓝色包装盒子里，掏出了经颅磁刺激仪。
    原来，那经颅磁刺激仪，包括一个台式收音机一样的主体，还有一个灰色的9头磁疗帽。
    李大利翻看了下说明书，展开那灰色的9头磁疗帽，让女朋友的妈妈拿下尹儿头上戴着的毛线帽子，头顶上稀稀散散头发茬的光头亮了出来。
    看到那头顶上稀稀散散头发茬的光头，李大利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出出来。
    强忍着泪水，李大利把那个9头磁疗帽戴上了女朋友尹儿的头上，随后，按照说明书的操作，按动了按钮......
    ......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家。
    回家的一路，李大利只感觉浑身无力，神情恍惚，心里堵得难受。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7点过了。
    堵得心里难受的李大利，没有一点饥饿的感觉。
    回到家，整个人颓废般地摊倒在床上。
    摊到在床上的李大利，双眼直视着，盯着白白的屋顶。
    女朋友苍白的冰冷的脸，鼻饲管，半张的嘴，眼泪......
    一幕幕循环出现在李大利的大脑里。
    突然，李大利一个翻身，整个脑袋窝到床上堆着的被子里，嚎啕大哭！
    啊！啊！啊！
    正在李大利嚎啕大哭的时候，
    “咚，咚，咚”，屋外的敲门声响起。
    随后，是王芳的声音：“大利？大利？在家没？在家没？”
    听到是王芳的声音，李大利本来是不想开门的。但想了下，明天有个重要的联欢演出，也许是演出的事情，就强迫着自己爬起来，擦了擦眼泪，起身开门。
    看到李大利红红的眼睛，还有没有擦干的泪痕，王芳关心地问：“大利，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大利又抹了抹眼泪，说：“没事，不知道怎么，突然眼睛里进沙子了。”
    王芳看到李大利红红的眼睛，估计是说谎，但很知趣地没继续问。
    就看王芳拿着下午排练时的那个光盘播放机，跟李大利说：“我们排练的差不多了，但最后大家觉得你还是要上场，我们还有一组动作，我看你脚也好了吧！我教你，我想了一串舞蹈动作，很简单，我教你！”
    听到王芳说还要让他跳舞，李大利，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也许是还沉浸在刚刚沉闷悲痛中吧，李大利突然对着王芳大吼道：“我已经说过多少遍了！我不跳舞！我不跳舞！”
    看到李大利突然对她吼了起来，王芳也一时不知了所措，把那个光盘播放机放到桌子上，安抚着李大利说：“不跳就不跳嘛，你别生气啊，亲爱的！”
    说着，手伸到李大利的眼睛附近，打算帮他抹干那依旧挂着的泪痕。
    看到王芳的手要摸他的脸，李大利突然使出一股蛮力，把王芳的手狠狠地打了回去。
    打的王芳捂住手，疼的只流眼泪。
    看到王芳捂住手流泪的样子，李大利也没有安慰，又看了眼王芳放到桌子上的光盘播放机，李大利突然又激动而生气地喊到：
    “拿走！拿走！你也走！你也走！我要安静！我要安静！”
    王芳看到李大利突然那么激动的表情，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李大利的表情，但并没有生气。
    就听王芳继续温柔地说：“亲爱的，我走，我马上走。但是走前我要和你说：我爱你！你救过我的命！我一辈子就跟定你了！”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王芳回过头，又坚定地和李大利说：“把你拿下，是我给自己定的任务！好好休息吧！”
    “啊！啊！啊！”帅哥李大利，突然抓住自己的头发，一阵狂吼。
    第二天，周五，李大利整个人都感觉很沉重，非常沉重。
    心里堵得难受。
    即使难受，也要参加单位组织的联欢晚会。
    领导决定，下午4点就下班，单位包了一个小剧场，大家先都到小剧场彩排。
    大家欢笑着来到小剧场门口。
    那小剧场，是在繁华的商业街上。
    1999年的商业街，并没有单独分区，和路面一体。
    路面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李大利快到那小剧场门口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之前的红色桑塔纳司机，汤圆一样圆圆脑袋的司机，正倚在他那红色桑塔纳前，等着接客。
    走进小剧场门口的时候，看到那修鞋的老板也在小剧场门口摆摊。
    摊位前的修鞋座位上，还是之前那个蝌蚪一样小眼睛的人。
    “真会找地方！”李大利笑着佩服着修鞋老板，那进出小剧场的人，都要鞋子光亮光亮滴啊！
    李大利那笑声就要收回的时候，突然，那种被磁铁牵引的感觉，还有马上就要收官的感觉，又强烈地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