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空旷的夜幕下,荒滩野外,天蓝色白色相间板房旁,led路灯下,裹着军用棉大衣的李大利,在认真的看着书。有暖暖的棉大衣的包裹,光亮柔和led路灯的照射,还有书籍里新知识的温暖,李大利感觉很是温馨。
顾城诗歌《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里写的那段:“他没有家”,李大利之所以感同身受,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没有家,他有家,有他妈妈在京市的家,他即将落户的家。
他感同身受的,“他没有家”,是没有自己的家,没有自己原本想和女朋友尹儿共筑的那个小家。如今,女朋友尹儿已经香飘玉散,再也食不起人间烟火了。他自己,才从监狱出来,曾经组建过家庭带来给他的孩子,萌萌,还没找到,他自己,没有家。
夜幕下路灯下专注看书的李大利,好似一个孤独的影子,引来了板房另一头一只狗的共鸣。
那只狗,孤独寂寞冷的狗,看到板房这头李大利孤独的身影,“汪汪汪”地朝向李大利叫着,好像是在召唤同样孤独者的回应。
李大利抬起头,看向板房另一头。他也看到了那只“汪汪汪”向他投来慰问的犬只,读着书颇感温馨的李大利,还友好地向那只狗挥了挥手。
得了!
他李大利真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没有一点生活常识,那边是狗,不是人!
看到这边的人向它挥手,那边的狗完全撒起欢来,“汪汪汪,汪汪汪”地在那头欢蹦乱跳。无奈好似被拴住的状态,只能转着圈的上蹿下跳。
看着欢快的狗,李大利好似找到了陪伴一样,更觉温馨。
突然,原本被那led路灯照的好似白昼的天空,瞬时间一片混黄,沙尘暴呼啸而来!
那呼啸而来的沙尘暴,如同疯狂的巨浪裹挟着漫天的黄沙,翻滚着,咆哮着,吹向李大利,吹的李大利完全睁不开眼。
这时,“汪汪汪,汪汪汪”的犬吠声越来越近。
“啊!”
强行睁开眼睛的李大利,看到板房那头的那只他曾经挥去友好之手的狗,“哈哈哈”露出舌头,张开了血盆大口,向他扑来!
“啊!”
吓的李大利一阵惊叫,慌忙站起身,搬起屁股下面的那块大石头,向着那只不识好歹的恶犬砸去!
“哐当!”
石头落地。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被石头砸中的狗在李大利跟前嗷嗷乱叫,鲜血迸出!
“啊!”
晕血的李大利瞬间晕厥。
再睁开眼,李大利看到他已经躺在了板房里自己的床铺上,眼前是郑国龙和杜教官关心的眼神,还有班长以及之前那个偷偷记笔记的人厌恶的表情。
“没事了吧?”
看到李大利睁开了眼,郑国龙和杜教官都关心地问道。
“嗯,没事了,我是不是又晕血了啊?”说着,李大利本想强行起身的,但被杜教官的一只手压了下去,就听杜教官说道:“嗯,不知道,醒了就好了。”
李大利也顺着杜教官没再起来,依旧躺着,这时他听到班长说道:“妈谁知道你是不是晕血啊?反正你给人家建筑公司看门狗的一条腿砸断了,人家要你赔钱哈!”
之前那个偷偷记笔记的人也厌恶地说道:“就是!人家喊着让你赔钱呢!妈刚才为了救你,你知道多大阵仗呢嘛!妈我们这房间里灌进多少沙子啊!”
“啊呸!”
说着,吐出一口口水到地上。
李大利也突然感觉房间里的灰尘味很浓。
郑国龙笑着说道:“呵呵呵,这个板房本来就漏风漏沙,现在外面在刮沙尘暴呢,刚才为了救你门开着,灌进来好多沙子啊!”
“啊呸!”
边说,那郑国龙也向地面吐了一口口水。
“确实,好了,我上去了,啊呸!”那杜教官也向着地面吐了一口口水。
大家都各归各位。
此时,躺在床铺上的李大利,也是感觉嘴里满是沙子,就尝试着起身。
起身时,脑袋也并不晕,可能之前在监狱七监区里晕血被输液过,管用。
但也许真是像那个监区里中年女医生说的那样,晕血不是病,没有具体的生理变化,真的仅仅是心理疾病吧。
内心苦笑着,李大利起身从上铺的双肩包里掏出一包餐巾纸,把满嘴沙子的口水吐到了那张纸上,随后,扔到了角落里的垃圾篓里。
那个之前偷偷记笔记的人,看到李大利一系列的动作,嘴里小声嘀咕道:“矫情!装!”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
“咣当咣当,咣当咣当,咣当咣当咣当!”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哐当哐当哐当!”
“特么的!啊!啊!啊!老子特么的都要疯了!”
板房外,沙尘暴的呼啸声,伴随着板房彩钢板材的风沙撞击声。
板房内,特么的怒骂声,伴随着神经衰弱的痛斥声。
李大利躺在床上,堵住耳朵,把被子蒙住脑袋。
杜教官说的话在他脑海闪现:“你可以选择沉默,也可以选择无视,也可以选择捂住耳朵。”
睡觉!
数绵羊!
一只绵羊
两只绵羊
三只绵羊
四只绵羊
五只绵羊
六只绵羊
......
第二天,一早起来,外面一片昏黄,还没有昨天晚上,李大利在沙尘暴没来时看到的led路灯下的光亮。
“哎呀,这种天!”
迎头碰脸的都是这种抱怨。
“啊呸!”
“啊呸!”
“啊呸!”
吐口水声也是此起彼伏。
看到杜教官给送到板房房间里的一桶大馒头加咸菜,那个之前偷偷记笔记的问道:“哎呀,杜教官啊,早餐就吃这个啊?”
杜教官苦笑着说道:“呵呵呵,我们是蹭的人家建筑公司的施工板房,我们就凑合吃人家建筑公司大厨给做的吧,这个桶的下面还有茶叶蛋呢!”
“我滴个妈呀!”班长嗦啰着牙花子说道。
“吃,吃!”郑国龙从那个大桶里拿起一个大白馒头,放到嘴巴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边吃边说:“还行还行,味道不错,就是比海运职业技术学院王大厨做的大白馒头差点了味!”
“是不是啊?”李大利也拿起一个大白馒头,放到嘴巴里,说道,“嗯,凑合,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