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是梦
作者:凌云之矢   假意承欢最新章节     
    “什么,老钱他们死了?”
    迟迟没有见到老钱他们的人影,冯铎派人出去查一下,这不查不要紧,一查之后带回来的消息,让冯铎疑上心头。
    “是谁干的?”冯铎皱着眉问道。
    那手下只是摇头不知。
    冯铎有些气恼,但是,转念一想,觉得能明目张胆做出此事的,便只有陆临渊了。
    只可惜那仓库里并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证据来,也没有一个人见到是陆临渊他们干的,即便是心中有猜想,也没有理由直接去指责陆临渊。
    若真是陆临渊,又怎么会这么及时地就将人给带走了?
    冯铎心中起疑,眼珠一转,朝身旁侍候着的燕思齐不经意地问着:“你觉得是谁将老钱他们杀了?”
    燕思齐一边不轻不重地按着冯铎的小腿,一边淡淡道:“我也不清楚,此事我并未参与。”
    “你觉得会不会是......陆临渊?”冯铎看着燕思齐,继续问道。
    燕思齐低头思索了片刻,谨慎道:“冯先生的这个猜想,也并非不可能,毕竟咱们上次便因为那女子,与陆临渊打过交道。但是,他们这些人,目前也没有查到证据,我不好妄下结论。”
    “我只是有一事不明,你帮我想想。”冯铎目光灼灼地看着燕思齐道。
    “何事?”燕思齐抬头看着冯铎,疑问道。
    “倘若真是陆临渊,为何他能这么快,便知道人被带走了?”
    在问着这句话的时候,冯铎直直地看着燕思齐的眼睛,仿佛在探究着什么。
    却见燕思齐神色淡然,似乎是在认真地思考着冯铎的疑问,缓缓开口道:“冯先生是怀疑有人暗中通风报信?”
    “也并非没这个可能。”冯铎定定道。
    “那一会下去,我便派几个信得过的,去暗中查一下。”燕思齐思忖片刻道,“冯先生说的也有道理。只可惜此事我并未参与,这段时日我一直都呆在冯先生的身边,不能直接获得更多的信息,只能在暗中来观察了。”
    “这么说,你心中有怀疑的人选?”冯铎听到燕思齐这话,神情有些松动。
    “冯先生明鉴,在我暂代冯先生管理钱庄的这段时日,确实发现有些不太安分的人,只不过并未直接找到证据,待我再多查些时日。”燕思齐回道。
    接着,燕思齐又面带难色地说道:“我知道,我年纪尚浅,得到冯先生的器重,很多老前辈不服我。但是,咱们钱庄不能因为这些事,就随意向外人投诚啊。倘若内部乱了,冯先生这么多年的心血岂非白费了。”
    听到这话,冯铎心中更是起疑了。
    在坐在轮椅上的这些时日,冯铎的猜忌心越来越重。总觉得那些老元老,甚至还有身边的这个燕思齐,都想谋夺他的位置。
    他方才那番话,无疑是在试探燕思齐。只不过,燕思齐这一手不动声色的“太极”,却让冯铎心中疑窦丛生。
    燕思齐确实是呆在自己身边没出门,而那些老元老,该不会趁着自己不在的这段时日,暗中勾结外人吧。他们知道自己与陆临渊有过节,便想着给陆临渊通风报信,好趁这个机会来搞垮自己。
    这般想着,冯铎脸色放缓了一些,便对燕思齐摆了摆手,让他起身,道:“我累了,你去吧。就按你说的,先查一段时间再说。”
    燕思齐点了点头,吩咐下人伺候冯铎歇息好,便悄悄退出了房门。
    回到自己的房中后,燕思齐方才忠心耿耿的神情一扫而空,转而变成了浓浓的厌恶之色。
    他安排下人给他准备热水,要尽快沐浴更衣。
    在下人一桶桶的水往房中搬的时候,燕思齐皱着眉,不断地在盆中清洗着自己的双手,仿佛上面沾着什么肮脏又难以清洗掉的污秽一般。
    “行了,出去吧。”
    燕思齐见水放的差不多了,便让下人们出去了。
    在热水的氤氲下,燕思齐全身都浸泡在其中,这才感觉自己从方才那阴冷又粘稠的气氛中,稍稍脱离释放出来。
    燕思齐闭着双眼,仰靠在浴桶边缘,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想起了十年前的自己......
    当时的自己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每日跟着夫子习文诵读,孝敬双亲......
    当时的自己,对未来并没有太大的奢望,考取功名,娶一美娇娘,与她过着和和睦睦的日子,像自己的爹娘一般恩爱。
    谁知老天偏不遂人愿......
    自从碰到了冯铎,或者说更早的时候,在那场变故之后,燕思齐就再也不会做这样简单又平凡的幻想了。
    此后的日子里,只有冰冷如铁的心,和无法停歇的算计。
    稍稍有些累了,靠着浴桶睡了会,燕思齐那沉睡的记忆,才敢在朦胧的睡意中,微微冒出头来。
    不知过了多久,下人站在门外敲门,问是否需要加水时,燕思齐才恍然醒过来,原来那只是梦。
    他抹了把脸,眼神瞬间变得清明又冷冽。
    ......
    此时已值腊月,再过不久就是陆侯爷的生辰了。
    府中都在忙碌着,如何能将这个寿辰办的漂亮一些。
    寿宴当日,陆府的庭院中,来来往往贺礼的人,欢声畅谈着京中的趣事。一些小孩围在一起玩投壶,还有人在唱戏曲,好不热闹。
    下人们也井然有序地往宴会桌上,摆放着各种美食佳肴,一时间,香味十足。
    久不回陆府的陆临渊,今日也随着众位道贺的宾客,坐着马车姗姗来迟了。
    来贺礼的大多也都是陆府的亲朋挚友,还有一些官场上的好友同僚,少不了也要与陆临渊互相寒暄几分。
    就在众人相谈甚欢之时,吉时也快到了,众人也陆陆续续地进了厅内就坐。
    陆鼎舟方才忙着接待宾客,没来得及去找他这个二儿子,此刻才得空,让他这个二儿子与他坐一桌。
    上次中秋宴会刺伤他大哥那件事,让陆鼎舟非常生气。
    陆临渊自十三岁便没在京中的陆府待着,此后大多数时间都留在了北境,再就是江北的沈家。除了逢年过节,偶尔回京住几日,便又出门了。
    所以与他这个父亲的关系其实很淡漠,再加上这个次子,性格刚烈又古怪,很不得他心意。常常会觉得,他这个个性是因为生母早逝,幼年孤苦所致,每每谈及这个话题,总会以父子相争结束。
    只不过近些年,这个次子颇得陛下恩宠,在京城名声日噪,连他这个侯爷的身份,都要对这个次子的风头,避让三分。
    所以少不得家中很多场合,都需要他回来。而此举,多少也是因为陆鼎舟想维系一下父子感情,所以很多时候对于陆临渊的行为,很多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不过,上次那事在他眼里看来,闹得实在太不像话。
    如此目无尊长,让陆鼎舟着实生气。
    这些席上的亲戚,多少也知道些陆家这对父子间的矛盾,只不过内中的缘由,便没几个人清楚。
    而陆临渊在京中的口碑参半,再加上他冷厉狠辣的行事风格,多少让人暗中有些不满。于是,这些亲戚大概也是带着看笑话的态度,来看看这对父子,今日能如何相处。
    “临渊,你还知道有这个家啊。”
    陆鼎舟背着手,站在庭院中,对陆临渊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
    “父亲何出此言?”
    陆临渊虽然言辞恭敬,但是神色却毫无谦卑之态,只是漫不经心地问着。
    “你上次刺伤你的大哥,多日未回府中,也没有给你大哥一个说法,你还问我何出此言?”
    陆鼎舟听到陆临渊用那种玩世不恭的语气同自己说话,全然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恼火,但是看在今日宾客的面子上,强压了下去。
    听到这话,陆临渊哼笑了一声,道:“既然父亲这般关心大哥,何不去问问我这个好大哥,我为何要刺伤他?”
    “你还有理?!”
    陆鼎舟有些压不住火,差点就要当着众宾客的面,好好地训斥这个狂妄的逆子。
    陆临渊瞥了一眼陆鼎舟,淡淡道:“时辰到了,众位宾客都在等着。父亲,您莫不是想在此处便大动肝火,惹人笑话吧。当然了,我倒是不在意。”
    这话气得陆鼎舟脸都黑了,但是陆临渊说的话,确实没错,他不好在此处惹人笑话。
    于是,陆鼎舟便狠狠瞪了一眼陆临渊,让他安分点。抹了把脸,笑着转过身,大迈步进了大厅,留陆临渊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踱步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