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熙想了想,从荷包里取出一块千年参片,让李立清含在舌下,帮他多坚持一些时间。
见李立清面色转好,也没有再吐了,魏文熙才松了一口气。
柳明臣一看就看出那参片成色上好:
“夫人阔气啊,千年参片说送就送了。”
魏文熙莞尔:“是啊,你要不要来一片?延年益寿。”
柳明臣呵呵一笑,背靠车壁:
“为夫身体好,尚且用不着。”
一旁躺枪的李立清要是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估计得吐血。
这种情况也就他们两个还有心情谈笑。
柳明臣正色道:“李卿情况如何?”
魏文熙皱眉:“不太好,今日之内必须到溪桥。”
柳明臣对车夫喊道:
“我们再驶快点,赶紧到溪桥。”
马车猛地加速。
魏文熙撩起车窗上的帘子,看向窗外。
江东的山岳片片相连,马车疾驰着进了山。
参天的大树投下斑驳的影子。
清晨时分雾气未散,衬得这片森林越发迷离。
路上只有踏马蹄声和车辙声,不知何时混了些别的声音进来。
魏文熙放下车帘,和柳明臣对视了一眼。
两人心下明了,这是说什么来什么。
车夫猛拉缰绳,从林中蹿出一队快马把马车团团围住。
柳明臣起身:
“夫人,我去去便回。”
魏文熙点点头。
柳明臣撩起车帐下车,车夫连忙躲到他身后。
他打量着这快马上的人,穿着普通的布衣麻鞋,形如麻秆。
为首的那名大汉倒是体形彪悍,但细看全都是虚肉。
这群人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山贼头子见下来一位比他还高大些许的公子,神色露怯,
不过仗着自己这里二十多号人马,对方势单力薄,便又撞起胆子来。
柳明臣眯起眼看那首领,冷声道:
“要钱还是要命?”
“要钱。”那首领脱口而出,随后又啐了一口:
“呸,这话应该我对你说。”
他舞了舞手里的大刀:
“我这刀下死了少说也有几百人。识相点,把钱和女人都交出来。”
柳明臣眼皮微掀:
“哦?你怎么知道我车上有女人?”
山贼头子心头一惊,一下就被套出来了,
他稳住士气,脸上横肉乱跳: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现在滚,饶你不死。”
柳明臣轻呵一声,
“这句话给你自己才对吧。现在滚,饶你不死。”
山贼头子冷哼一声:
“兄弟们,上!”
包围着马车的众山贼提着刀策马靠近。
柳明臣从地上捡了一块小石子,朝山贼头子扔过去。
石子砸在山贼头子的手腕上,他只感觉一阵剧痛,好像骨头都裂开一样。
手上的刀再也拿不住了,直直地掉到了地上。
本来要冲的山贼见自己老大被一块石头就缴械了,都有些犹豫,反而开始观望。
山贼头子暴怒:
“看什么?上啊,他就一个人,杀……”
他话音未落,有一颗石子打到他喉咙,生生截断了他的话。
伸手握住喉咙,差点气都岔了,只觉喉上一阵钝痛。
其他山贼看着他喉咙顿时青紫,明白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能随时取他们的性命,纷纷策马退了一大步。
柳明臣环视他们:“还不滚?”
山贼一哄而散。
山贼头子也想混在里面偷偷撤退,却被柳明臣抓住肩膀一提,转眼间就扔在了地上。
他顾不了那么多,趴在地上惊恐地哭喊着:
“少侠饶命啊,是有人指使的。”
柳明臣冷然一笑,还没审他就自己说了:
“是谁让你堵我们?”
山贼头子抬头一看,这贵人身长八尺,颀长的影子把他全都罩住。
背光下,这贵人的神情更显恐怖。
他低下头,不敢再有隐瞒:
“是裴二少找我来的。”
柳明臣不屑地笑道:
“呵,裴子瞻找你做什么?”
“让我……”山贼头子顿了顿才接着说:
“让我把男的杀了,女的掳走。”
早知道车上人那么能打,他收了钱就跑,根本不会真的去招惹。
柳明臣从侧腰拔剑出来。
山贼头子吓得拼命磕头:
“少侠饶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柳明臣剑花闪过,那山贼头子身上的衣物全都被削成布条落在地上。
“滚。”柳明臣冷声道。
山贼头子顾不得自己裸着身子,抱头鼠窜。
柳明臣拍了拍吓得愣在原地的车夫:
“继续赶路。”
马车重新跑在路上,经过这一场山贼围堵,车夫信心倒是强了不少。
看来这位贵客确实武功卓绝。
柳明臣在车厢内对魏文熙说道:
“是裴子瞻派的人。”
魏文熙皱了皱眉:“裴子瞻?”
印象中,她与裴子瞻交集不多,不至于特地报复,
那该是柳明臣惹了人,魏文熙确信。
柳明臣看着她的小脸,看这表情确实是不太熟。
他这才放下心来。
“裴子瞻虽不足为患。不过,江东裴家确实是一票势力。若是惹了他们,也是麻烦。”魏文熙说道。
柳明臣则表情轻松:
“没事,到了溪桥还得裴家做东。”
魏文熙挑眉:“你与裴家相熟?”
“确实认识。”柳明臣轻描淡写地带过。
魏文熙笑了笑,看他的样子与裴家关系还不浅,只怕裴子瞻成了小丑还不自知。
车行半日,按说都到了午时,雾气该散了。
但随着丛林越来越深,雾气竟是越来越浓。
大有遇瘴之兆。
许是路途遥远,魏文熙愈感疲惫,双眼不知不觉要合上。
她忽然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猛睁开眼。
这种感觉只在塞北时出现过,她马上警惕起来。
周围一片死寂,连虫鸣都没了。
车马变慢,仿佛马儿都在打瞌睡。
连平日机警的柳明臣此时也是半闭着眼,昏昏沉沉。
出问题了!
魏文熙猛掐了柳明臣一把,但他似是没有痛觉一般,眼皮都不抬一下。
她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雾气中混着迷烟?
若是如此,这烟无色无臭,也是药理之巅。
马车彻底停了,她忙捂住鼻子,爬到柳明臣身上猛掐他人中。
只是他被迷得要紧,竟是这般也没有反应。
林间,一道悠扬的埙声响起,渺渺茫茫地更是勾魂。
魏文熙听着头也发晕,忙扇柳明臣的脸,还是不醒。
车外忽而出现憧憧黑影,一个、两个、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