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荷和闻西陵赶到西厢的时候，楚凌已经被一群封家的卫兵团团围住。
    那些卫兵本是封怜心命人去拦截常仲声之用，却不曾想瞬间就被常仲声给控制了。
    这也算不上封怜心大意，因为平日有廖家负责制尸，常仲声的能力已经隐下去了好多年。
    世家的人都以为常仲声沽名钓誉，尤其是在他的爷爷和老爹都莫名变成活尸之后，常仲声更是封印了这种能力，已经成为了人尽皆知的事情。
    所以，这一代的世家子弟并没有人知道常仲声的能力到了哪个程度，因为他从没有公开过。
    以往，他只是计划的执行者，因为他与生俱来的领导力，世家新生代都服他，哪怕是廖帕这样的内定家主，对他也没有什么任何意见。
    封怜心派来的这些卫兵也算是对他的试探，在她心里面处理明立华和明燃的优先度都在常仲声之上。当然，如果她亲眼见到常仲声没有花一丝力气直接就入侵了派来追击的八个卫兵的识海的话，她应该会改变优先顺序。
    此刻，常仲声掌握了绝对的主导地位。
    他看着这些卫兵一刀一刀地割在了楚凌身上，脸上满是快意：
    “楚凌，你也去陪他们一起永堕罪孽轮回吧。”
    楚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粘稠的鲜血滴在了地上，面上却是一副超然。
    迁怒，从来都是人性的一部分。
    这也是拥有神机蛊的他所必须承受的一部分。
    在查阅常家的未来的时候，神机蛊给他展示的是一片地狱的景象。
    常仲声的爷爷是个土匪不差，但是他没想到追溯到常家以往十代，全是手中沾满鲜血之辈。
    他们或是在战场上背刺过自己的战友，或是将刀捅入仁善的富绅怀中……
    不断地通过掠夺来赖以生存，这似乎是他们家祖祖辈辈的特性。
    而这种特性在窃取神明的能力之后，更是将黑暗发挥到了极致。
    无数的人的意识一瞬间消融，凝成一片巨大的血海，上面滋养着一整个罪恶的常家。
    他们在识海中修建了一个又一个的囚笼，这些人在里面嘶吼、呼救，这样的声音却传不到人间。
    只能传到试图窥探罪恶之人的未来的楚凌神识之中。
    未来，都是源于过去，只有能够承接得住被查阅者的过去，才能看到对方的未来。
    楚凌在查阅常家未来的时候，心神激荡，差点被那些冤魂的求救声给震聋。
    所以，他说出那句“永堕罪孽轮回”的时候，他并不是他，而是那些横死的冤魂想要传达的执念。
    这句话开口就像一个魔咒，让那些被封印在暗处的怨气有了实体。
    这种怨气的作用也是巨大的，让常家从此不得安宁。
    若不是这样的诅咒相克，常仲声绝不可能这么多年来止步于此，也许他早就谋取天山了。
    楚凌眼中带着深深的怜悯：“常老二，莫要执迷不悟。”
    这样的怜悯刺激着常仲声，让他杀人的欲望达到了顶峰。掠夺者从不需要怜悯，他们站在最高处看着旁人的哭喊。
    常仲声提起剑，朝着楚凌的心口刺去：“死老头，你有什么资格可怜我？明明你才是那被封家囚禁的可怜虫！”
    楚凌看着他提剑刺来，躲都不躲，俨然一个站在那里立地成佛的地藏王。
    楚怀荷猛地提剑格开了常仲声的剑刃，但是力量不够，这把剑还是刺入了楚凌的肩胛。
    楚怀荷站在楚凌面前，正对常仲声和那八个被控制的卫兵：“休想伤害我爹！”
    “啧，老妖婆的走狗也敢拦我？那你就跟你爹一起死！”
    常仲声并不把楚怀荷放在眼里，横眉倒竖直接让其他八个卫兵同时发动攻击。
    哒哒哒……
    随着细小的声音不断响起，那些被控制的卫兵全都倒了一地。
    常仲声回头，才发现闻西陵手腕上挂着一个袋子，手中还把玩着一颗小石子。
    那些倒地的卫兵就是被闻西陵打中了穴位，所以晕倒。
    “啧，看来不管是人还是活尸，也是会晕的嘛。”出口的话皆是漫不经心。
    幸好往日闲着没事，跟魏文熙学了些穴位的知识。
    他这人没有什么毅力，学不到魏文熙那么精深，但是学点保命的皮毛还是没问题的。
    配合上他那一手闲着无事练出来的石子打鸟的功夫，倒是偷袭起来得心应手。
    常仲声看到闻西陵的出现，倒也没有意外，只是眯了眯眼睛有些不解：
    “你为何出现在此处？”
    闻西陵扯了扯嘴角：“我为何不能出现在此处？”
    “虞卜清让你潜入封家，我不意外，但你不去破坏江慕雪继承无惑蛊，反倒来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是为哪般？”常仲声能够淡定地和他对话，说明他认为自己的能力绝对碾压闻西陵和楚怀荷之上，才如此有恃无恐。
    闻西陵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江慕雪与我何干？”
    “你……”常仲声被他说得一滞，像是看不懂眼前的人一般，“你若是图天下，自然无惑蛊才是你争夺的目标。”
    闻西陵歪了歪头：“天下又与我何干？”
    常仲声彻底无言，虞卜清那么一个心思深沉、筹谋天下的人，竟然有这种扶不上墙的纨绔孙子，真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家门不幸。
    想到这里，他忽然一笑，那个压制他们多年的神使有这般后人，也算是报应一桩。
    闻西陵不解地挽手：“你笑什么？”
    “笑你年少无知。”常仲声淡然道：“我要杀的是楚凌，你还不屑我亲自出手，现在就滚的话，我可以暂且放你一条生路。”
    闻西陵掏了掏耳朵，狭长的桃花眼一斜，尽是不屑：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听不懂人说话？我说江慕雪和天下都不重要，我现在只想干掉你。”
    “就凭你和她？”常仲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楚怀荷，简直被气笑。
    他摇了摇头：“那你们可真不把世家放在眼里。”
    “让我告诉你，不是什么人都叫世家！”
    常仲声双眼一瞪，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房间内的景象开始扭曲，一道道红色侵入了这个空间。
    这些红色一点点地凝聚起一个又一个的囚笼，那里面全是戴着手镣脚镣哀嚎的血色影子。
    当初在楚凌脑海中看到的那一幕居然在这个房间里凭空重现。
    楚凌这一刻才紧张起来：“快走！”
    但是来不及了，两个空荡荡的囚笼就在楚怀荷和闻西陵的前方，笼门打开，一股莫名的吸力要将他们拉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