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西陵却是沉默了。
楚怀荷也有一刻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但是不说话似乎也很尴尬。
而且从刚才开始，闻西陵就一直注视着她，那眼神有考究，也有别的深意。
她看不清。
她自问见过闻西陵很多很多面，但是安静下来、沉默的他却是此刻独有。
那淡然的气度哪里会输他人？
莫说柳明臣，可能连当今皇上也不一定有他的稳重。
楚怀荷有种感觉，他想要的，一定能得到。
不管是江山还是美人。
一切端看他想不想。
楚怀荷抬头：“她现在应该还在江慕雪的掌控之下，你不去帮忙吗？”
闻西陵好像想什么入神，在她开口的瞬间才回过神来，噗嗤一笑：“赶我走？”
“我已经完成了你母亲的嘱托。”楚怀荷别过脸：“你我再无拖欠。”
“真赶我走啊？”他开口还是带着一抹笑意。
楚怀荷不喜欢他这样子，只是点头：“嗯。”
他单手支着侧脸，似是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
楚怀荷歪了歪头，还需要什么为什么？
不被她所拘束不是他最想要的吗？
之前天天喊着要退婚，现在赶都赶不走……
“哪有什么为什么。”她嘟囔了一句。
闻西陵定定地看着她，眉间微微拧结。
这样的表情她一下就捕捉到他是不开心，可她也没想解释什么。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哪怕她早已在暗处看了他无数次，但对他而言，她就是一个陌生人。
若说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也不是不行，可不知道为什么楚怀荷偏偏赌气了。
许是听说自己与魏文熙很像之后，她忽然泄了气。
要是如此，跟在他身边，也不过会被当成是另外一个人。
天高海阔，楚怀荷忽然就不想伺候了。
闻西陵懒懒地站起身，动作拖拖拽拽才站直：“那我走啦？”
楚怀荷停了半晌，才嗯了一声。
他懒懒散散地走到门口，手放在门上，还是回头：“我真走啦？”
楚怀荷没有回话，只是不看他。
吱呀一声，他推开房门，就真的走了。
楚怀荷再看过去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人影。
内心微微泛酸，这个她暗地里喜欢了好久的人，从此离开了她的生命。
事情快要彻底结束，她已经没有理由再去打听他的消息。
哪怕是偷偷看一眼，以他的武功也一定会发现吧？
她忽然有种想要最后看他一眼的冲动，只看看背影，当是告别吧。
楚怀荷跑到门边，往外一看，偌大的院子早已没了闻西陵的身影。
她往外走了两步，还是没有看到人。
说不清是懊恼还是沮丧，她转头回房间，却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
抬头一看，不就是闻西陵嘛……
“你……”她一时语塞。
闻西陵看着她的发旋：“既然舍不得，为何要口是心非？”
“谁舍不得了？再见。”楚怀荷越过他，跨步往屋里走。
闻西陵却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她的手腕，声音极轻：“我舍不得。”
楚怀荷身形顿住，眼眶忽然有些热意，但还是没有回头。
说她不甘心也好，她虽一辈子没怎么被人重视过，却也不愿当他人的影子。
闻西陵呼出一口气：“我知道我不该拿你跟他人比较。可那是第一次见面下意识的，后来我就发现了根本不像。”
楚怀荷猛地回头：“所以你才退婚？”
闻西陵哭笑不得，无奈地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你被逼着成亲，你也想退婚吧？”
说是这么说，可是楚怀荷清楚得很，他从小就喜欢魏文熙。
闻西陵的表情认真了起来：“我是喜欢过她。但我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她早已成亲，我也有我未来的路要走。”
楚怀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闻西陵这是在跟她解释？
“你不必……”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闻西陵打断：“我不想你误会。”
楚怀荷觉得心里有些异样，牙齿轻轻咬了咬唇。
闻西陵别过脸，耳朵有些发烫：“那个……”
他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我可能不会有什么大出息。我没想去争什么王位，也不会辅佐谁，以后可能就是在江湖里到处闯荡，看看这世间的大好河山。”
楚怀荷轻轻点头，她只想要他开心就好了。
闻西陵轻轻地问：“那你以后打算做些什么？”
楚怀荷歪了歪头：“大概也是到处看看？”
“那……”闻西陵一顿：“我可以与你同路吗？”
楚怀荷默了默，才问出来：“为何？”
“我好像有些在意你。”闻西陵不敢看她。
其实之前在山洞，江慕雪欲对她行不轨之事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当时都快气炸了。
嘴上虽是嫌她，但内心的感觉骗不了人。
“啊？”楚怀荷有些失神，又仿佛觉得难以置信。
闻西陵看着她的表情，没有想象当中的娇羞就罢了，似乎连开心也不是，难道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偏过头，小声嘟囔：“又要赶我走？”
楚怀荷抬头，认真地看他：“你真的分清了？我跟她不一样的。”
我也不愿意当任何人的替身。
闻西陵无奈失笑：“所以是因为这个？怕我把你当替身？”
楚怀荷没有说话。
闻西陵扶额，小脸皱成一团：“我当然分清了。她没有心的，为了剿灭滇西势力，能把自己当人质，和江慕雪成亲，也就柳明臣受得了她，换做是我早就疯了！她根本不爱任何人，满心都是这个江山。”
楚怀荷对他的话也是认同，这魏文熙确实与寻常女子不一样。
若是她，没有这个与虎谋皮、以身犯险的勇气，更不会为大义献身。
“那我呢？”楚怀荷的眼里晦暗不明，看得出来有些许不安。
“你的眼里有我。”闻西陵脱口而出。
楚怀荷听到这话，忽然就笑了，轻声逗他：“若是他人眼里也有你呢？”
闻西陵故意假装思考：“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楚怀荷不想理他，转身回房，准备关门。
闻西陵双手抵在门扉上，一只脚也卡在了门缝里，生怕她关门：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别赶人。他人眼里有我，与我何干？他们又不是你。”
这话说得楚怀荷脸颊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