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不断的从口鼻中涌入,腥咸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来,季瑾初挣扎想要浮出水面,但是却只能无助的让更多应苦涩冰冷的液体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吞没。
窒息的疼痛和压抑逐渐在身体内涌出,脑海中响起无数嘈杂的声音,海浪声,哀嚎声,呼唤声,不管不顾的塞进了大脑中,
“季瑾初!”克莫斯撕心裂肺的大吼着季瑾初的名字。
季瑾初听见了,但是却没有一丝力气回应了。
“咳!咳咳——”季瑾初被一股强硬的力度推出水面,劫后余生的喜悦,让季瑾初贪婪着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谢—谢……咳咳……”季瑾初道谢的声音被淹没在巨大的海浪之中,如同被吹散的柳絮一般飘忽。
克莫斯死死住季瑾初的手,生怕季瑾初再出什么事。这可是神喻中的人,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和未来,季瑾初也绝对不能有事。
不过自己这个顺手救了他的行为,竟然得到了季瑾初的感谢,克莫斯确信,季瑾初一定意识不清晰了。
要是以季瑾初平时对待自己的态度,肯定不会向自己道谢的。
克莫斯看了一眼泡在海水中脸色惨白的季瑾初,不合时宜的,克莫斯突然有点想念季瑾初平时清冷淡漠的模样了。
就这样,克莫斯,季瑾初和赛利西三人在海水中起起伏伏,扒着一块木板和看着克莫斯虚弱的魔法阵,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身影。
一个大浪打过来,本就浅薄的防护罩更加摇摇欲坠,克莫斯冷冷的看了一眼死死拉住季瑾初手腕的赛利西。
灰黑色的眼眸中满是冷意和算计,魔法本就不够了,干脆把这个赛利西丢弃掉吧。
如果不是克莫斯没有力气掰开赛利西握住季瑾初手腕的手,他才不会救这个拖油瓶呢。
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依然无法拯救自己,船只已经彻底被摧毁了,周围也全是迷雾,海水之中是体型庞大,血腥残忍的深海鲸鲨,以及目的不明的人鱼。
即使他们运气爆棚没有被深海鲸鲨吃掉,但是在这样状态继续下去,不是因为缺水饥饿死在海洋里,就是力气消耗殆尽沉入海底。
一时之间,唯一还算清醒的克莫斯,他环顾四周,尽是迷雾,感受着体内的魔法,不由心生绝望。
无边无际的大雾又再次从黑暗汹涌的海面中涌来,将季瑾初三人包裹的更加严密。
空灵轻柔的歌声从远处的海面上,摇摇晃晃,飘渺的传了过来,像是来自万丈海洋深渊中的深情呼唤一样,让听歌之人,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入睡。
“糟了,人鱼要来了!”克莫斯狠狠的掐了一把,让自己保持清醒,却依然抵挡不住意识的昏沉。
浅蓝色头发的少女浮现在海面,她摇摆着精致纤长的鱼尾,坐落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
她抬头,仰望着黑夜之中的圆月,银色的月光勾勒出人鱼少女精致美好的面目线条,无数昏暗的星光穿越重重迷雾,降落在她的长长的睫毛上。
少女轻轻一抬眸,无数稀碎的星光就零落下来,长长浓密的卷发覆盖在少女雪白,宛如珍珠般的肌肤上。一滴水珠顺着发丝垂落,宛如深海对遇难者的叹息和怜悯。
轻柔美丽的歌声从她的口中流淌出来,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同样美丽空灵的歌声也加入进来。
歌声在这片迷雾中越传越远,越来越大,逐渐响成一片,为旅行者,为水手,为漂泊者构建了一场永远都不会醒来的幻梦,引诱人忍不住的沉沦。
无数的,和少女有着同样完美容颜和漂亮鱼尾的人鱼纷纷浮出水面,他们乘坐着深海鲸鲨,破开海浪,让歌声传的更远,让迷雾笼罩了整片海域。
让人在恍惚之中,怀疑眼前的美景是否真实的,因为只有在梦中,才会看见如此美丽梦幻的一幕。
身姿曼妙的舞娘停止了舞蹈,侍卫松开武器倒地沉睡,水手们的酒杯倾斜,船长倒在了指挥室,所有人都在这场音乐会中陷入了沉睡,陷入了一场永远不会清醒的美梦。
海洋再次掀起了巨大的风浪,将这艘巨大豪华的船只吞没,随后,海面恢复了安静,只有海面上的木板和布料安静的告知着世人,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为首的人鱼少女遮掩着唇角轻轻笑起来,慢慢道:“这样就不会打扰月舒和卡杰纳了。”
她水一般的眼眸流露出些许悲伤,纤细的腰肢扭动,鱼尾摆动,人鱼就穿过重重浪花,想要去见自己的伙伴。
突然人鱼停下,娇媚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奇怪,同伴的味道。”
她循着海洋中淡淡的气息在,一路寻找过去。
人鱼得天独厚的天资,让他们在黑夜中也依然拥有着优秀的视力。
望着眼前这三个因为陷入人鱼歌声编织的梦境,而不断痛苦挣扎的人类。
人鱼游上前,在黑色长发的少年身上嗅了嗅,在确认气味是从这个少年身上发出的,就将黑发少年环住,轻轻叹了一口气,“是柒光的孩子吗?”
随后又对赶来的同伴说道:“把那两个人也救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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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瑾初知道自己在做梦,但也或许不是梦。
他感到胸口一阵窒息的疼痛,心脏跳动着,发出不堪负荷的哀鸣。
意识逐渐涣散,眼神一片乌黑,隐约之间只能看到发霉潮湿的天花板。
季瑾初又经历了一次最初的死亡。
那接下来,是不是那个自己血缘关系上的亲生母亲就要来了。
季瑾初迷迷糊糊的想着。
果然在意识的最后一刻,破旧的房门被强行打开,一个身穿华丽的女人进来,扑在自己身上嚎啕大哭,声音悲切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可惜啊,自己已经死了。
季瑾初飘荡在上空,俯视着自己的尸体,由于心脏衰竭,自己的脸已经变成紫青色,就连嘴唇也丝毫没有血色。
由于病情严重,导致自己生前根本无法吃下任何东西,甚至连喝口水都是都加重了对心脏的负担。
所以导致躺在床上的尸体消瘦的格外的难看。
“真丑。”季瑾初望着自己的尸体,嘲讽道。
“呜呜呜,我的瑾初啊……是妈妈对不起你……”女人还一直在他尸体的身边哭泣着。
她的脸上满是悲痛和悔意,她想握住尸体的手,却害怕将尸体消瘦的手腕折断,导致她不敢触碰。
季瑾初默默的想,他都已经死了,还那么仔细干嘛,没有任何意义。
说起来,季瑾初看着门口,他拜托来给他收尸的好友,林墨应该马上就要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