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进了门,冰蓝的穹顶泛着幽幽蓝光,竟已进化成了冰晶石,而冰晶石,只有在冰元素极其浓郁的灵地才会诞生。
“这么多冰晶石,看来这墓穴果真不一般……”村长干枯的眼中爆发出贪婪的光彩。
走在最后的易远搓着冰凉的手,奇怪道:“村长早就知道这里?”
“是啊……老夫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四人行了百米,越往深处越冷,就在易远心中怪异感越发强烈时,前方豁然开朗,一副华美冰棺静静躺在圆形密室中心。
冰棺古朴神秘,刻着玄奇阵纹,但最吸引人的,是其中安眠的一位……青衣女子。
冰肌玉骨,肤如凝脂,骨骼样貌,一丝一毫都宛如得造化之钟爱,神俊毓秀,雌雄莫辨,不似凡人。
四人被震的说不出话。
好半晌,村长疾步上前,隔着苦寒冰棺摩挲着女子栩栩如生的眉眼,眼中癫狂痴迷,粗哑的声音因为过于兴奋而发抖。
“真是……太漂亮了!这一定会是我最好的作品!待我将你练成尸傀,必定能一举突破元婴,哈哈哈哈哈!”
易远闻言,惊骇地倒退两步,“你根本不是什么村长,你是邪修!小陵!林梦姐快跑!”仓惶间忽神情一僵,撞上的两具躯体冰冷无比,根本没有活人的温度!
下一瞬,一大一小两只手如同僵冷的铁索,轻松将他按跪在地,封了他的筋脉。
易远一回头,林梦和小陵像机械苍白的僵尸,脸上哪还有半分刚才的鲜活模样,他猛然想起,刚才在甬道时,这两人呼吸间根本没有温度!
极北之地非修士绝难抵挡严寒,哪里来的小孩子!林梦和小陵,必然是一对母子尸傀!
村长趴在棺木上,头部诡异地扭转,枯涸浑浊的眼中满是阴冷。
“说实话,五百年修真,老夫第一次遇到你这么天真的蠢货,你虽然实力只有炼气五层,还是个没用的儒修,可阵法画的不错,若是愿意与老夫签订主仆契约为我效力,我便饶你一命。”
“痴心妄想,我堂堂七尺男儿,追求大道,岂能成为邪修走狗!你便是杀了我,我也绝不会屈服。”
易远奋力挣脱不过,脸涨的通红,“难怪你如此崇尚邪帝烛九,原来都是一丘之貉!”
老者咧嘴呵笑,“邪修又如何,正道再是光伟正,可没人能将自己名字写上封神碑,而我们邪修之祖,九幽邪帝却可以,还不明白吗,只有邪修才是九幽大陆的最终归宿!”
“废了他的丹田!”
“噗——”
“啊!!”拳头穿体而过,丹田破碎,易远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冷汗淋漓,更多的却是心如死灰。
老者不再管他,尝试打开棺椁,竟出乎意料的简单,只灵力一推便掀开冰棺。
除去一层阻隔,女子更是美的惊心动魄,老者眼中惊艳与淫邪交织,他伸出丑陋苍老的枯手,慢慢摸向女子无暇凝玉的脸。
极美与极丑的视觉碰撞,让老者兴奋异常,亵渎般的快感侵占他的心神。
就在即将触上女子侧脸时,老者与不知何时睁开眼的烛九对视了。
黑黢澄澈的眼眸,没有丝毫情绪,既不将万物放在眼中,也在俯瞰着万物,包括砂砾般的他。
一双不像人的眼。
诈尸啊!
见惯尸体的老者罕见地头皮一炸,出于危险的直觉连忙急退。
然而已经迟了,他的身体被未知的力量钉在原地,从伸出的手开始,一点点化为虚无。
像被什么看不见的巨兽吞噬,眨眼间渣都不剩,这一幕恐怖至极,连失魂落魄的易远都目露惊恐。
他们到底招惹了什么匪夷所思的存在!
更让易远惊惧的是,尸体缓缓坐起了身,凉凉的视线钉在他身上。
他躺在血泊中,本奄奄一息,此刻手脚并用地倒退些许。
烛九走出冰棺,扯起唇,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温和有礼,开口道:“咦,你还没死呢?”
美人起尸,动人心魂,易远魂都要吓飞了,“你你你是人是鬼!”说着瞥向地面,见人影在冰晶石下摇曳,顿时松了口气。
气还没出一半,便听烛九幽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觉得住在坟墓里的,应该是人还是鬼?”
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易远从小怕鬼,骤惊之下,眼泪刷地一下夺眶而出,止都止不住。
烛九一愣,弯下腰看他,一脸惊讶,“不是吧?真的吓哭啦?刚才面对炼尸宗的老头子时,宁死不屈的样子不是很有骨气的么。”
整个冰窟都回荡着易远的嚎啕大哭,他想起自己如今已经沦为废人,越哭越悲从中来,顿时觉得活着没意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烛九听了半晌,总结出了易远的十八年坎坷经历。
出生于月曜国一个小城村落,三岁丧父,七岁丧母,只剩他和妹妹两人被村里私塾先生收养,十七岁时水妖作祟,整个村子除了他和妹妹,无一幸免。
城主调查卷宗发现这村里人祖上是月曜国战死的将军后代,帝国英烈后代有惠策,后辈可凭城主举荐进帝国麋生院。
易远在小城里依靠给修士布阵破阵谋生,是少见的阵法师,很得城主青睐。
易远拿着推荐信进帝都,岂料半路妹妹突发恶疾身亡,悲伤的易远被算命的骗子骗光了全部家当。
他为了活下去只得重操旧业给人破阵,来逆霄城又被邪修诓骗,丹田破碎,而且还见“鬼”了。
烛九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壬伍村,无人村,这名字你也信?哪个村子建在冰天雪地的极北?”
易远一怔,失血过多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恍然后惊喜,“那是不是根本没有遭冰难的村子?”
倒是赤子之心。烛九不由另眼相看。
只不过还在哭。
再加上重伤在身,眼看就要出气多进气少。烛九被吵的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安慰他,“别哭了,再哭杀了你。”
易远直勾勾侧躺在地,眼泪横流,丧失求生意志。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反正我已是破败之人,姑娘且痛快杀了我吧,正好也为撅你坟墓赔罪,只愿黄泉路上,能走的顺畅些。”
烛九:“……好好好。”她起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那你就死在这吧,省的我费力气帮你修复丹田。”
易远双目一睁,挣扎着扯住烛九裙摆,“姑娘请留步,在下愿为姑娘肝脑涂地,马首是瞻!愿姑娘垂怜!”
烛九抱臂瞥他,“书生,你这用词遣字是跟青楼老鸨学的吗?”
“那倒没有,就是以前在家乡经常给寻欢楼布迷幻阵,每次这样说,都会多给些灵石。”
烛九抽了抽嘴角,“你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要帮你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借你夭折的妹妹身份一用,对了,你妹妹叫什么?”
“鸭头。”
烛九摩挲下手指,“你再说一遍,叫什么?”
易远一激灵,“……哦,那是村里起的小名,我叫习惯了,大名叫易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