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路,抵达巴暖三川营的席仲典,就没有弓二那边迅速了。
这里有小三千人。
席仲典看着对方稳扎稳打的营地,看了看确定没有多少机会,就把阻拦的任务交给了后边的莫灿。
然后他带着骑兵直接越过巴暖三川营,冲到高店子营。
巴暖三川营守备千户李光杳一看情况不对,出兵想要拦截,但他刚派出一千多人追击,后方的莫灿军队越过了河滩,直插他的后路。
李光杳担心前军有差,只能命令后撤,阻拦莫灿的步兵。
莫灿也不着急,见对方撤回来了,他就命令停止进军,然后再河滩上搭建浮桥,修筑边坡堤,用来防止上游可能出现的河道暴涨。
李光杳一看,又命人试探追击,然后莫灿的军队就从搭建浮桥,转为登陆。
李光杳撤回来,莫灿就撤回来。
如此来回拖拉两回,李光杳也只能无奈放弃追击,只能命人去通知高店子营做好防御准备。
但很可惜,他的斥候才过大通河口,就被游弋的骑兵袭击。
一个消息都没有送出去。
并且逃回来的人说,他发现了很多北部山中有飞禽不敢下灌木捕猎,那么基本确定对方就埋伏在大通河附近。
李光杳冷汗都下来了。
但凡他现在出去,说不定就得损兵折将。
然后他就不追了。
专心在巴暖三川营对付莫灿。
至于席仲典,他确实留下了两队骑兵吓唬李光杳,但其实他本人带着剩下的一千多骑兵,直插高店堡。
本地有一个千户所,但大部分兵马都调往巴暖三川营。
对方是没想到新顺国会动用大量骑兵直接越过巴暖三川营强袭。
席仲典越过狭窄的湟水下切的山道。
湟水上的运送物资的船只看到了席仲典的骑兵,一个两个都呆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别的骑兵冲上来?难不成巴暖被攻破了?”
“你问我,我问谁……”
“快!速速回去禀报……”
这群人吓得立刻转动双手,将船只回转,还有一些人将粮食推入河滩。
好在现在才五六月,还没到七八月冰雪融化的水涨船高的时候。
湟水只能勉强走小船,所以他们的粮食不会运输太多,推进湟水里的粮食也没多少,大家不算心疼。
但席仲典发现了他们的动作,立刻命令一些快骑冲到冲过河滩的窄处,然后摆开铳炮,直接对这些准备回去报告消息的家伙开炮。
一轮轰炸之下,没人敢再去送死。
席仲典这才越过了河口,旋即留下一个总旗拦截,将人集中起来。
过了河口,就是一座冲积扇平原,这里生活了西宁卫五分之一的人口,到处都能看到村落、小堡。
席仲典突然杀出来,几乎附近所有的卫所兵,都吓得回去躲起来,
还有一些已经带上刀剑,阻塞村落通道。
显然,西宁作为边地,本地百姓已经养成了极强忧患意识,看到敌人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是防备。
明朝宣德年间的时候,西宁改为军民指挥使司,属于一种总理军民土的一种边疆治理机构,相当于弱化版本的唐代节度使,只是比节度使少了一些自主权。
整个大明巅峰时期二十个,但后来陆陆续续裁撤。
之前的河州卫,也是一个军民指挥使司,后来弘治年开始的改土归流,河州卫的土司土官被干掉了不少,这才渐渐变成一个单纯的边州。
但西宁这边的,一直没有裁撤。
所以反应速度之快,还是让席仲典有点头皮发麻。
他就带着一千多点骑兵过来,如果不能最快速度拿下高店堡,那么等西宁卫反应过来,他可就得后撤游走了。
想想就不甘心。
“头儿,有烽火。”听到这话,席仲典循声看去,脸色越发难看,“提速!”
席仲典豁出去了,完全不管马匹的死活,一路狂奔。
等他冲到了高店子营,立刻拉住缰绳。
高店子营的城堡,屹立在他面前,上边已经站好了不少人,守将耿昌升死死盯着城下的千余骑兵,额角有点冷汗下来了。
但凡不是前段时间他带着人仔细检查了附近的烽火台,指不定对方都冲到了城下,他都不知道呢!
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有点腿软。
老实说第一次见到这么全副武装的汉人骑兵,这根本就不像汉人朝廷该有的骑兵模样。
一人三马,棉甲齐备,各色铳炮都有,哪怕长途奔袭,该有的精气神还是有的。
“通知碾伯所那边,让他们出兵增援。”耿昌升对下边人说,有人下去,去湟水对岸。
碾伯所那边也开始摆开架势。
“头儿,怎么打?”
“打个屁!寻个地方放马,休息,对方过来了,咱们继续朝前走。”
“啊?朝前?”警卫都愣住了,这跟说好的计划不一样。
“我们是骑兵!”席仲典拉了拉缰绳,让战马稳住身体,这一路奔驰下来,马匹也有点耐不住了,“决定我们实力发挥的是机动性,不是正面交锋。”
“可是我们有虎蹲炮啊!”
“顶个蛋用!虎蹲炮是打出其不意战争和城防战的,别把自己陷进去战术误区!”
“可是再往前走,会不会被包饺子?”
“会!但不怕,我们的任务是搅乱西宁,诱骗红台吉出兵,然后将两家一勺烩。
既然现在一击不成,那就将西宁卫兵马都勾引出来。
我就不信一千人放在这里,他们是一口肉都不吃的?
先朝前,然后绕到湟水北面,偷袭对岸的碾伯所。接着直插回高店口,将炮全部留在高店口,那边是进出高店子营和巴暖三川营的河谷口,沿途二十里地没有多少村子,可养不起巴暖三川营的三千多兵马。
若是没有炮,现在我们真的只能在里头瞎晃悠,但有炮我们就能堵住西宁卫给巴暖三川营的粮草供给通道。
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
老子就不信对方不为了巴暖三川营的粮草考虑。
那边可是三千兵马,要是被吃掉了,西宁卫这边最多就剩下一万两千多精锐。
等到时候归德所的消息传到了西宁卫那边,西宁卫的李光先不可能不知道他要腹背受敌了。
那么不想顾此失彼,咱们就是他必须吃掉的人。
到时候分化他的兵力,给其他兄弟创造条件,还是能做到的。”
说完,席仲典真的就去放马,碾伯所那边一看情况不对,也不敢渡河,只能在湟水北面干看着。
然后席仲典也看着,甚至让人开挖无烟灶,然后做饭吃。
如此,对岸就坐不住了。
本来天色就渐渐深了,现在席仲典还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饭,这不是找抽吗?
于是他们开始行动。
结果他们一动,就有一个营骑兵驮着虎蹲炮过来。
“冲过去!”湟水河滩本来就不宽,这些家伙可不觉这么近的距离,一个营的骑兵过来能阻拦他们。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才过了一半的河滩,这些人分成了五排。
两两扛着已经装填好的虎蹲炮下地。然后每一排都是呈现扇形排布。
一个将虎蹲炮锤在地上钉好,一个点火放炮。
伴随着炮响,后边立刻冲上前,朝前占领一个身位立刻重复刚才的动作,就跟使用火铳打五段击,而且还是用虎蹲炮的霰弹打的交叉火力,当场死了一大片。
冲到半滩河道上的碾伯所士兵立刻崩溃。
后边席仲典都看呆了片刻,赶忙吹哨,另外一个营立刻上马,扛着刀枪就跟着他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