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巴黎像是一只还未睡醒的奇异生物，随着它的呼吸能闻到一阵接着一阵的烟草味道，混合着某些不知名的味道，构成巴黎的空气。
    宽广的柏油马路两边耸立着郁郁葱葱的行道树，长势喜人的枝干共同遮住了一片天空，路边的建筑高大严肃，不经意间遮住了刚升起的太阳，于是，巴黎的街道不可避免的被阴影所笼罩。
    孤零零站在路边的东川奈渺打了个哈欠，对自己现在的情况无语凝噎。
    昨天晚上和汤姆爷爷的聊完以后，东川奈渺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了一会儿书，因为记挂着和果戈里的约定，所以没有看多久早早的睡下。
    女孩猜到果戈里会不按套路出牌，用非常规的手段接她，但……
    外面混乱的声音响亮了五分钟，五分钟后，玩得异常开心的小丑穿着不知道从哪位可怜的警卫那里抢来的警棍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屋子，棍子的顶端还沾着一片可疑的水迹。
    睡得迷迷糊糊，身体苏醒但大脑明显还在睡得女孩懵懵地揉揉眼睛，看了一眼明显不见一丝光亮的窗户，头上好像出现了一个明晃晃的问号。
    你们恐怖组织营业时间都这么早的吗？
    很显然，自由的小丑先生并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就好像他不在意自己将东川奈渺“偷”走的行为会不会给自己的友人带去麻烦一样，他同样不会关注自己在四五点钟的时候将一个还在长身体的未成年孩子带走的行为有多丧心病狂。
    于是，在东川奈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小丑一只胳膊提起小姑娘的身体，兴奋地大呼小叫。
    “嘿，果然是小丑的魔术更胜一筹，你真该看看那个女人的表情，可惜，我不能动手杀掉她，但没有关系，现在小奈渺在我手上，我真想在他们面前跳一支舞，到时候他们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嗯，那个场景一定很神奇。
    女孩脑中出现了那样奇异的景色，混沌的感觉一扫而空，不由得轻笑出声，在某个坏心眼的青年将她带走之前，伸出手将外套穿在身上。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这不是你到这里的主要目的吧，虽然确实很有趣就是了……但也许你愿意考虑一下柔弱的小孩子精力并不是那么足的现实，让我多睡一会儿。”
    东川奈渺毫不意外的在果戈里的眼中看到了无所谓的意思，好吧，她不应该指望一个自由的人瞻前顾后，改变自己的想法。
    果戈里的自由写在身上，刻在灵魂里，表现在行动上，这样一个纯粹的人如果再获得强大的力量对世界来说不算什么好消息，也许哪一天，这个人突然想要不被世界束缚毁灭世界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幸的是，身处恐怖组织的果戈里有极大可能出现这样的想法，巧合的是，被拘束了很长时间的女孩可能比起他好不到哪里去。
    一个曾经翱翔于天际的白鸽，被关入人类精心准备的笼子，笼中有白鸽在天上看到过的喜爱的小伙伴，也有它不曾见过的玩具，唯一的遗憾是，这只白鸽被它的现任主人哄着，再也回不到天空……
    对于那只白鸽来说，剥脱它飞翔能力的笼子，似乎毁掉也没有什么？
    “朋友，别这么没精打采的，这一点也不有趣……对了，一定是这个房间太单调，让我们的伙伴睡不好觉，好吧，让我们看看，用什么方法破坏\/改变这里。”
    果戈里歪头看着打了一个哈欠的东川奈渺，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双手紧紧握住女孩的手，嘴角咧开一个张扬的弧度，兴致盎然地提议：“就用一颗能把这里夷为平地的炸弹怎么样？”
    “我觉得有一点问题呢，你难道不觉得烟花还是在天上看比较有趣吗？”
    东川奈渺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眼前这个人说的话并不是玩笑后，果断制止了这个疯狂的计划。
    虽然她相信可靠的俄罗斯人会处理好自家好友造成的烂摊子，汤姆爷爷对此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但住在别人的家里，还给这家人造成麻烦确实算不上是有道德的事情。
    自认为还拥有一点道德感的女孩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貌似上次果戈里来找她时就造成了一间病房的损坏，与之一起损坏的是病房外面那一片红色的墙壁，墙壁上被砸开的一个大窟窿显得格外刺眼。
    不知道费佳看到赔偿账单时会不会想要丢掉自家的好友，话说，赔偿一个城堡的损失应该很贵吧。
    “好吧，其实你不说我也不会这样做，费佳之前特意叮嘱过我，不要给他添麻烦。“
    果戈里无所谓的一摊手，看向又开始犯困的女孩，眼睛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对着冲进来的爱丽丝投去了一个肆意挑衅的笑。
    “你想破坏契约吗？”
    爱丽丝的声音冰冷生硬，手里紧紧地握着手枪，警惕地看着直立于床榻边的青年，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没什么精神的女孩，心中不免涌上了一些忧愁。
    可怜的孩子，竟然糊涂地把他们这些危险的人物当成朋友，这里可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信任。这是一个天使一般的孩子，可是纯白的天使在地狱中又能活多长时间，恐怕迟早有一天，她会被吞噬殆尽。
    到那时，她还能置身事外吗？
    “哈哈，当然不会了，我们可是最最好的盟友呢，任何事情都不会阻挡我们友好的合作，所以，今天就当作没有看到我们吧，不然撕破脸皮的话我会很困扰，困扰到睡不着觉，那样的话，我就只能杀人灭口喽。”
    果戈里俏皮的闭上一只眼睛，举起手在眼睛旁边比了个耶，玩笑般的语气带着危险的意味，面上却还是那副嬉笑的模样。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重，很明显，爱丽丝顾及着他们之间的合作不敢真正做什么，暗处的狙击手也只能是威慑，不会真正射杀这个人，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那这个人没办法。
    “让他们走吧，只要记得回来就好。”
    经过机械传播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好像对面只是一个机器人，但曾经和汤姆爷爷这样交流过的东川奈渺知道，这个爷爷又通过房间里的监视器在说话。
    汤姆爷爷的话很管用，打破了现在两方对峙的僵局，以爱丽丝为首的人放下了手里的枪，慢慢后退，眼睛还是紧盯着面露遗憾的青年，似乎担心这个人做什么出人意料地事。
    不过他们多虑了，对他们丧失兴趣的果戈里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那边的人，像是玩腻了的小孩子一般，大叹一口气，一只胳膊抱住坐在床上的女孩，对着在场的人鞠了一躬，毫不留恋的从窗口跳出。
    扑面而来的冷风夹杂着不知名花卉的清香，夜露正沉，零星的水汽打在身上，给稍有些困意的人浇了一个透心凉。
    “我们现在去哪？”
    女孩轻轻拉了拉果戈里的衣角，有些好奇。现在这个时间，应该不会有哪个怨种店家开门。
    “这个嘛……”果戈里故作思考状，脚下动作也没停，又换了几个地方后，他将东川奈渺放下，脸上露出一个不怀好意又恶劣的笑。
    “突然想起来拍卖会是在晚上，不好意思啦，我还有事，就请你随便找个什么地方玩一玩，晚上我再来接你。”
    于是，在女孩空白的表情下，我们伟大的魔术师咻的一下消失在街道上，在满天乱飞的衣服中，东川奈渺收获了一把匕首。
    精致的冷兵器未曾沾染过血迹，因为长时间贴身携带所以上面隐隐有着女孩自己的气息，熟悉的匕首让东川奈渺安心了不少。
    之前为了最大限度地向魏尔伦表现自己的无害，她将一直带在身上的匕首取了下来，原本以为自己在回国前再也见不到心爱小匕首，她遗憾了很长时间，没想到出来一次还有意外之喜。
    黎明时分还是有些冷，东川奈渺将落在地上的衣服披到身上，拽下一跟线将头发利落的绑起来，然后，闭眼吞了一颗胶囊。
    这种药可以加速腿的恢复，时间把控的很严，必须在特定的时间吃下去，东川奈渺不怎么理解这种设定，但医生说的话一定要听。
    嗯，医生好像说她还不可以走路来着。
    女孩试着迈开腿走了两步，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她自己的感觉不可靠，所以，为了自己的腿，她似乎应该找个休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