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人的存菊堂是在启祥宫,距离翊坤宫不是很近,需要绕过乾清宫,中间会有一段隐僻之处。
陈旺福带着人来到存菊堂,周围环境优雅,进了院落,里面的布置错落有致,墙角搭着架子,可以想象到了夏天,那里定是郁郁葱葱,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等陈旺福进了院门时,里面的沈贵人已经等在那里,显然有人已经通报她了。
看着沈贵人如临大敌的样子,陈旺福心里暗笑,面上不显,道:“沈贵人万安。奴婢华妃娘娘身边的福子,是来奉娘娘之命请沈贵人晚间时分去翊坤宫。”
偷眼瞧去,只见一个端庄丽人亭亭玉立,面上五官精致,杏眼烟眉,长挑身材,朱唇轻启,声音带着戏腔似的抑扬顿挫,正是老京城人用的官话。
沈贵人出身济南,却有一口流利的京城官话,看来是家族的有意培养,训练她的一副好嗓音。
“不知华妃娘娘唤臣妾去翊坤宫有何要事?”沈贵人面色平静地道,看得出来涵养很好,跟余莺儿相比,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娘娘想教沈小主学习管理后宫的事宜。”
微等了片刻,沈贵人道:“你去回华妃娘娘,晚间时候会到的。”
陈旺福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让手底下的人先出去一会儿,然后靠近沈贵人,小声道:“贵人还是拒绝娘娘为好。”
沈贵人用吃惊的眼神望着眼前的陈旺福,可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之人要这样说话。
想去问为什么,可对方已经快步出去了,留给她的只有一个背影。
陈旺福出了宫门,长吁一口气,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就看沈贵人能不能领会自己的意思。
回宫的路上,她顺路去了绣纺,打算看看璎珞过的怎么样。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璎珞了,这中间有很多事情忙着,她抽不开身,璎珞也没有找过她。
现在她有时间了,准备去绣纺去看看璎珞,这位也是她入宫后交到的为数不多的朋友。
到了绣纺,她找到管事的姑姑,询问璎珞在哪里,自己找她。
可那个姑姑却是告诉璎珞已经被打发出宫了,说是家里有至亲病重,托关系找到内务府的公公,将璎珞弄了出去,准备许配人家。
绣纺里的绣女跟宫女不同,管理的较为松泛,一般家里有重大事情是可以先出宫的。
陈旺福听了这个消息,心里既失落又难受,回想和璎珞认识的点点滴滴,没想到最后连个道别都没有,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相见?
由于心情不好,她也没了闲逛的心思,而是早早回到翊坤宫,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颂芝伺候完华妃后,偷空瞧见福子脸色不好,便关切地问道:“福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刚刚去绣纺找璎珞,谁知道璎珞早已经出宫,我和她连个最后道别也没有,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相见,想到这儿心里就一阵阵难受。”
颂芝最初以为是去沈贵人那儿受了气,想着安慰几句,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的消息。她倒是没有什么其他心思,只是听到同辈里已经有人已经出宫,心情也很复杂。
她是华妃的家生奴才,从小就是在年府里长大的,一直伺候的就是小姐,也就是现在的华妃,对于家,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对她来说,华妃在哪儿,哪儿就是她的家。
不过,听到别人能够回家时,她心里也是羡慕的,如果有来生,何尝不愿自己也能和平常人一样,有一个温馨的小家。
颂芝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轻轻拍拍陈旺福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晚间,宫里点起了灯笼,初春时节虽摆脱了冬天,但夜晚还是黑的有些早。
陈旺福正在和灵芝即其他两个宫女在玩牌,忽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来是外面把风的宫女进来道:“别玩了,存菊堂的沈贵人过来了。”
哗啦!几个宫女连忙扔下手中的牌,准备出去随时等着待命。
“把这局玩了再说啊,我都快赢了。”陈旺福瞧着灵芝她们飞快出门的身影,一时有些怀疑这几个妮子分明是想趁此机会将手中的烂牌甩掉。
【沈贵人还是来了,哎,对方显然不在意一个宫女的话,华妃的威慑力还是很大的,算了,我自己尽力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陈旺福一边想一边摇摇头,慢悠悠地站起身,她不着急跟着出去。
明显华妃这次是来教训沈贵人的,等要确定杀死沈贵人还是在甄嬛崛起之后,那时甄嬛盛宠,华妃担心沈贵人和甄嬛联手起来对抗自己,便先下手为强,想趁机干掉沈贵人。
别以为华妃不敢做这种事,在整个剧里,华妃对付敌人的手段可谓狠辣,她不善于用计,好几次被皇后当做枪来使。
却胆子颇大,在宫里干掉夏常在、淳贵人,宫外当个政治掮客,用年府做背书,买卖官位,获取银子。
对了,自己身体的原主当初不就是华妃命人偷偷干掉,扔进井里去了,剧迷们戏称为“泡福”,甄嬛传第一炮灰是也。
如她所料,沈贵人被安排之前富察贵人所面临的待遇,蜡烛光下抄账本,妥妥的像是深门大妇给小妾立规矩。
沈贵人之前可能有心里准备,对华妃的命令乖乖顺从,在蜡烛光下抄着宫里的账本。
即使很吃力,依然一笔一划地将账本抄完。
等账本抄完后,让人交了上去,华妃只看了几眼,见后面几张字写得歪歪扭扭,嘴角不由泛起嘲弄,见时辰不早了,就让沈贵人出去。
沈贵人出了翊坤宫的大门,回自己宫的路上,身旁的采月不忿道:“小主,华妃做的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对您?”
沈贵人面上不喜不怒,而是先看四周没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微微严厉道:“入宫前我是怎么教你的,一定要谨言慎行,关进屋里怎么讲都可以,但这是在屋外,难保不会传到有心人耳里,凭白惹来许多祸事。”
见采月一脸不服,又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好心容易办坏事。华妃势大,以前我得宠时难保不会得罪对方,现在若是做这些能让她消气,我倒觉得是值得的。”
采月毕竟是沈府调教出来的,明白主子的良苦用心后,也知道错了,便转移话题道:“今天白天翊坤宫的那个宫女倒是很奇怪,怎么一会儿是华妃的命令,一会儿又让小主别去?”
沈贵人迟疑道:“这个我也不明白,那宫女或许是好心,也可能是华妃递来的试探。总之我不愿得罪华妃,只想能得几分皇帝的宠爱就可以了。”
她摇摇头,想起初得皇帝召幸的那个晚上,春色荡漾。皇帝是她的夫君,她不想让皇帝为难,只要他不负我,我也必然不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