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清寺,通济清达,隋宁有名的寺庙,江晚祖父在世的时候常会去拜,并给庙里捐了不少金佛和香火。
苏景山信佛,相信来世今生,因果报应。
有常青松绵延数百里,清泉潺潺,似人间仙境,山上没有信号,江晚用大衣口袋里的零钱买了几根香火。
济清住持盘着佛珠迎面从石板路上走来,百岁老人留着长眉毛和长胡子,白眉之下的两只眼睛都有大面积的烧伤。
济清说那是佛祖为他开的光。
“施主,数月未见可安好否?”他看不见却能识出江晚的脚步声。
苏景山肺不好,在世时常带江晚来此小住,他们是老相识。
“住持安好。”女人双手合十,微微俯身。
“幼兽向吾讨了两颗舍利,现下在西厢等尔。”济清低首,慢慢道来。
“谢住持指路。”
江晚刚要走,住持塞过一个黄色的小锦囊,“这里面是小柴胡,可化邪祟,带在身上,可帮你逢凶化吉。”
女人道谢,将锦囊收在身上。
寺庙修建的磅礴,上山住僧道的厢房数不胜数,江晚随着济清的指引找到了西厢。
木制的门,推开,男人半吊脚躺在围炉边的竹椅上。
警觉性极高,女人一开门,他就睁开了眼。
魏正宇穿了件皮衣,眼下的皮肤泛着白,看起来好像很久没睡。
魏正宇就是幼兽,他年少时生了场大病,大医院的医生都医不好,苏景山带他找到了济清住持,济清给其起了法号可抵灾,在山上住了半年才好。
“我明天就要出发去边西部署,这一走大概要个半年,你留在他身边好好监视他的举动。”男人撤下搭在台子旁的脚。
他直视着女人,双眼赤裸裸的,像是在检验女人的真心,“等行动的时候,我会通知你。”
见女人没什么反应,收回眼,声音放温柔了许多,“如果快的话,这桩事眀年年初就会收尾,你我就再也不用过这种鬼日子了。”
江晚上前,手抚着男人的脸,粗砺的胡茬刮的她手心痛。
魏正宇微闭着眼,很享受女人能抚摸,他抱住女人的腰,轻轻道:“小甜心,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女人继续揉着。
“等都结束了,我就带你出国,我们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再生两个孩子,到时候就算我走的早,你也不孤单。”男人卧在女人怀里有些发困,糊里糊涂的规划着他和江晚的未来。
他们叙了好一会儿,听到外面有声响,魏正宇先走了。
外面天色将暗,江晚持着那几根香柱到佛前默念。
拜了三拜后,女人将香插在了炉子里。
她的愿这些年许了又许,佛祖若有灵,耳朵怕是都听的起茧。
江晚一个人开车走山路,行的慢,到清山的时候傅随晏都吃上饭了。
李嫂在给她盛饭,男人靠过来,抵在女人身后,“你身上什么味道。”
江晚拿碗的手一顿,闻了闻衣袖,舒了口气“应该是寺庙的香火味,我最近总做噩梦,南抒说去寺里拜拜很灵的。”
“哦。”男人点头,也没多想。
他撇了眼女人垂下来的头发,随手扯了根皮筋,给女人的长发挽了起来,打的是很多年前奢侈品店很流行的茶花结。
江晚很吃惊,不成想傅公子还会绑头发。
她拿着勺子在粥里舀了舀,粥里的胡萝卜被她翻了出来,傅随晏看她,随口插了一句,“挑食。”
“你不挑,什么都吃。”女人唑唑舌。
傅随晏笑了笑,伸手拿筷子帮她挑,“东城街今晚有灯会,一会儿去看?”
岁十五,隋宁有赏灯会的传统。
江晚喝粥的手一顿,一脸鄙夷的看向男人,“太子爷这么接地气?”
“巡视组例行督查。”男人扯过一片纸巾擦了擦女人嘴角的油渍。
鬼才信,那天都不查,专挑十五。
临走前,傅随晏特意吩咐李嫂不用留人。
“上车。”地下车库,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夹着烟,停在女人面前。
江晚探头,一边的围巾掉了下来,“你开车?”
“嗯。”男人吸掉最后一口,吐了个烟圈,扔了烟头。
连司机都没带,江晚觉得跟他这趟像有来无回。
傅随晏开车往城区驶,女人坐副驾室翻陈酥发她的学校简介,那小家伙的事得赶紧定下来。
江叙南一直昏迷,哪天走都是说不好的事,到时候又是一片混乱,她就没时间操心这小孩了。
“我想给小家伙取一个名字,你觉得什么比较好?”江晚看向男人。
给小家伙取名这事她都想好久了,这小孩没户口,办户口需要取名,她又不是他爹又不是他妈,她拿什么取?
苹果,香蕉,葡萄,梨,她和南抒商讨了很久,也没个答案。
“傅公子有什么高见?”
男人看江晚,笑了笑,“为什么收留他。”
江叙南入狱,小孩的妈妈是遗弃,江晚完全可以选择不收留他,可还是收留了。
“我见他第一面,觉得他像我哥哥。”女人合上手机,双手环着臂陷入沉思。
除此之外,如果她当时不应下,按康兰的性格,这孩子不会有好下场。
“就当是积德了。”
傅随晏有所耳闻江晚的哥哥江星仰,少年天才,有望接下赌王苏景山的衣钵,可惜被暴徒给毁了。
七一二碎尸案当年震惊了整个隋宁,据傅公馆的密探来报,其中另有隐情,江星仰看似是被人绑架撕票,实际上是杀人灭口,江星仰死前曾向傅公馆秘密提交过一份江家的贩毒证据,只是后来苦于证据链不全,无法立案。
傅随晏同情他,也敬佩他,敢大义灭亲,不是常人,如果活着定能为他所用。
“那就叫念星,江念星。”
是思念,也是纪念。她哥哥没走过的路,没看过的景色,他都可以代替他去完成。
车子冲出隧道,满天的霓虹灯光笼罩在上方,傅随晏把车停在了河边。
东城区是古城,加上办灯会到处都古香古色的。
瓦石路,江晚的高跟鞋有点卡,所以走的也慢,男人锁车,快走两步牵住了女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