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中国在中世纪时期,社会开始大动荡,朝代更替颇为频繁,“你方作罢,我登场”,在风云突变,朝不保夕的年代,官吏荒淫无道,百姓民不聊生。
唯有一位奇女子,集才情与智慧,美貌与善良于一身,她辅助帝王,治国安邦,赢得了两国帝王的爱慕,实现了与自己的初恋——亡国之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最终相聚在他乡,安度余生。
她,就是本故事的女主人公——费真。
(一)
公元964年,冬月,北宋都城开封,冰封雪冻,枢密院都指挥使(国防部部长)符彦卿府邸,灯火辉煌。他于五日前,被任命为,讨蜀宋军总指挥使,率一东一北两路宋军,拉响“先南后北”统一中国的号角。
符帅是宋国老将,战功赫赫,年逾六旬。那日,他在朝堂上,接受皇上的诏令,欣喜之余,晚上回府,与属下将士饮酒。第二日早上,竟头昏眼花,起不了床。
皇上早朝,等着他商讨出征之事,他一病,急坏了皇上,几次派御医探视,符帅的病情未见好转。于是,皇上想启用新将领,派皇宫大总管刘公公,去征询符帅的意见。
符帅力荐,门下将领刘奎,此人足智多谋,胆大心细,颇合皇上的意,他转令刘奎为,讨蜀宋军总指挥使,定于二月十六日出发,二月十五日晚四更时候,皇上急召刘奎进宫面圣。
第二日就要出征,半夜皇帝召见,刘奎忐忑不安,不容他细想,已被皇帝近侍接到庆和殿。
“刘爱卿,可知寡人为何宣诏你?”新帝是军人出身,说话不拖泥带水。
“微臣愚钝。”刘奎说:“微臣不敢揣测圣意。”
“自唐末以来,连年兵乱,国库空虚,巴蜀乃富饶之地,若取之,则国用足矣。”皇上娓娓道来。
“微臣定肝脑涂地,竭尽所能,拿下蜀国,充盈陛下的国库。”刘奎说道。
“好,好,甚合朕意。”皇上道:“还有一事,望你放在心上。”
他渡到刘奎身边,说:“听闻蜀国有一女子,姓费,她才貌双绝,而今在蜀国后宫,你要毫发无损地,把她带到我面前。”
“微臣遵命,定会竭尽全力,带她到开封,谨见陛下。”刘奎应道,事后却想:皇上为一个女子,发动一次战争,国统了,富了,人得了,三全其美。
“寡人记住你的话了。”皇上踱回御座,“还有,这事你知就行,不得外传。”
“遵命”,刘奎朗声答道。
(二)
三月后,后蜀都城锦城,皇宫内,初夏的花鳞次栉比地开着。
凌晨,薄雾笼罩着蜀国皇宫,宫外朝南的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像虫子在蠕动,一堆堆的篝火,闪着幽幽的光,篝火旁,横七竖八地躺着宋军,他们有的在睡觉,有的在小声交谈,有的在篝火上烤肉,弄得偌大的广场,充满了焦煳的味道。
皇宫内,费贵妃斜靠在枕边,眯了一小会。
“月儿”,她轻唤道。
许久没有回音,一种不祥之感,撰住了她的心。
因三日前,听闻宋军已北破剑阁,西进夔州时,蜀将高彦俦坚守,城破,自焚而死,投降的两万余名蜀兵被杀。
整个蜀国被血腥笼罩着,人心惶惶。皇上遣近侍小胜子,传告费妃“宋国大军压境,日夜商讨国事,贵妃勿念。”
后宫人心已乱,19座殿宇,整日关着。女官宫人,悄悄打点行装,趁乱溜出皇宫,投奔亲属去了。现在的殿宇,十之八九空无一人。
皇后早逝,后位空着,一向是费贵妃操持宫务。自从那日,皇上感叹:“以锦衣美食养士40年,一旦临敌,谁能为吾东放一箭。”
费贵妃就为后宫诸人的逃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还暗中安排,皇子孟景和孟福,装扮成平民模样,跟着忠仆吴娘速速离京避难。
她没走,是为了陪皇上,实现当初“一生一世”的诺言。
(三)
她穿衣、梳头、洗脸、略施胭粉,便向大殿外走去。
刚到门口,便与一人撞了一个满怀,原是慌张而来的月儿。月儿名义上是她的侍婢,实则是她一同长大的异姓姐妹。
月儿端着托盘,流着泪说:“娘娘,月儿打了一个盹,醒来后,就没见其他人了,月儿去找吃的,听说宋军已入城,蜀军,蜀军,蜀国……”
月儿哽咽着说不下去。
“胡说,”费妃说道,“蜀国有30万大军,国富民强,皇上乃当今贤君,岂能不战而败?”
“再说,若有大事发生,皇上会差人告诉本宫的。”
“娘娘”,月儿轻唤道。
“月儿,毋须多言,陪本宫上皇城,看看外面的情形。”费妃打断月儿的话,领着月儿,出宫殿,快步向南城门跑去。
一路上,异常地安静,遇见的两三行人,都披着盔甲,胸前的护胸镜上,刻着一个“宋”字。
“宋军打进宫了?”
费妃不及细想,匆匆爬上南城墙,只见宽阔的城墙上,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站着的却是宋军。
曾经飘扬的蜀国彩旗,已换成整齐划一的白旗。她俩透过墙朵,向南广场看去,只见:
一眼望不到头的宋兵,站着的、坐着的、躺着的、三五成群地笑着、骂着、叫着、争吵着、哭喊着……
“美人儿,美人儿,”先是细细的一声,后来如雷鸣般地叫喊,在广场回荡。
(四)
原来,在城墙近处的宋军,看见两张美人的脸,放肆地大叫起来。
“娘娘,快走。”月儿拉着费妃的衣袖,把她拉回了现实,她听到征服者淫荡的吼叫,转身跑下城墙,跑向皇上的勤政殿,她要问他,蜀国30万大军,何以在一夕之间溃败?
她们跌跌撞撞地跑到,勤政殿的台阶下,看见殿外执勤的是宋军,开始犹豫起来。正要转身离开,突闻一声猛喝:“来者何人?敢闯帅殿。”
瞬间,殿外的一位侍卫首领,来到她们身边。
他不顾费妃的挣扎,强行托起她的下巴,流着口涎说:“太美了,美人,可是想郎君了?去,去那边宫殿候着,等本帅交班,来伺候本帅,把本帅伺候舒服了,带你回开封,享受荣华富贵。”
“放肆,胆敢对贵妃娘娘无礼。”月儿奋不顾身地冲向那首领,抓住他的手着势咬去,首领又推又甩,没有把月儿推开,情急之下,他收腹弓腰,一脚踢向月儿的胸口,可怜的月儿,像断线的风筝,重重地撞在殿前的古树上,又“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月儿,”费妃凄厉地叫着,跑到奄奄一息的月儿身边,“月儿,你怎么啦?你醒醒。”
月儿嘴角沁出血水,目光泛散,她拼着最后的力气,叮嘱道:“娘娘,保护好自己,月儿不能……”
话未说完,月儿的头向一侧,耷拉下去,空洞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费妃。
(五)
“月儿,你不能走,你要等着我。”那一刻,费妃的眼泪滂沱而下,她轻轻抹上月儿的双眼,强忍悲痛,从容地站起身,快速地从头上取下簪子,冲向凶手。
“文统领,还不退下。”恰在此时,一声威严的呵斥,从台阶上传来,刚刚嚣张跋扈的首领,快速地闪到一旁,垂手而立。
一位满脸横肉的宋将,及时横在费妃面前,他双拳一抱:“在下,姓刘名奎,久仰娘娘才貌盛名,当今无人能比,可否移驾殿内?听未将肺腑之言。”
“刘将军,踏着蜀国将士的尸山血海,竟大言肺腑,小女子羞于一室。”费妃缓缓收回空中的手,从容别上发簪,讥讽道。
“娘娘此言差矣,末将杀的,是伤宋军之人,伤亡者可有娘娘宗族?末将征讨汝国,您的夫君孟侯尚在,您可知锦城为何,没有一丝血腥之气?全因娘娘您呐,今因娘娘一人,保住了娘娘宗族,孟侯,锦城百姓的性命,娘娘的能耐从何而来,可想知道?”
刘将军面露得意之色,故作神秘地说。
“巧舌之言罢。”费妃道。
“不,娘娘。”刘奎上前一步,低头在费妃耳边说:“末将在离京讨蜀之前,曾被我主密旨告知,陛下爱慕娘娘的才华,嘱咐末将,要善待蜀国百姓,和娘娘您呐。”
“一派胡言,虎狼之辈,杀害弱不禁风的弱女子,何来好心?”费妃冷言道。
“娘娘息怒,下属有冒犯之处,待未将,处理紧要之事后,定给娘娘报仇,还望娘娘体谅末将,暂时移驾回宫,以待皇令。”
“来人,扶娘娘回殿休息,”刘奎不容分说,招呼廊道内,跑出的四侍女,四太监,对他们厉言道:“费妃娘娘玉体珍贵,小心伺候,若有差错,诛杀九族。”
“娘娘,奴仆叩见娘娘。”只见四个男仆中有人向前,拜倒在地,费妃这才看清,他是芙蓉殿的小安子,此时,他穿着宋服,战战兢兢地把头埋在地上。
“起来吧!”费妃若有若无地瞟他一眼,心知,现在必须沉着冷静,随机应变。
她转向侍女,见她们着北地服饰,素雅庄重,她们向她行礼后,搀扶着她向芙蓉殿而去。
小安子在前引路,一行九人,回到费妃的寝宫,一日之内,经历国破家亡的变故,她一时迷惑茫然,不知所措,此时回到寝殿,她全身乏力,陡然倒在床上。
(六)
“夫人,”一位身材高挑,状似领头的宫女,带着众人跪在床前,磕了三个响头:“奴婢雪儿,奉旨侍奉夫人,是夫人到京城前的婢女,这之间,若夫人瘦了,或有什么不测,奴婢们及族人都会被诛杀,请夫人可怜奴婢,保重贵体。”
雪儿停顿一下,向费妃娘娘一一介绍,身边的侍女:浓眉大眼的凤儿,玲珑小巧的青儿,清纯活泼的环儿,武艺超群的小李子,忠诚耿直的小墩子,机灵乖巧的小五子……
“小安子留下,你们出去吧。”费妃面上懒懒地道。
待侍婢陆续退下后,费妃坐直身子,小安子抬眉窥见她双眉紧皱,跪步爬到床沿,泪如泉涌,抽咽着说:“娘娘,哦,不,夫人”。
小安子迟疑着改了称呼:“请夫人恕罪,雪儿姐姐吩咐叫夫人,奴才也是莫法。”
“无妨,我乃亡国之妇,叫什么都行,你何以在勤政殿?”费夫人问道。
“回禀夫人,奴才昨夜,听见殿外喧闹,看见火把蜿蜒着过来,便出殿询问,不想被进宫的宋军拿住,他们得知是夫人的住处,便把我带到勤政殿,刘将军问我可否继续伺候夫人?奴才答应后,被留在勤政殿听命。”
“你可见到皇上?”费妃问。
“奴才在大殿廊外,没见着皇上,但是隐约听见皇上的声音,仿若像是在哭……”小安子抹了抹眼睛,声音越说越低。
“皇上的龙体安好吧?”费夫人的眼泪溢出了眼眶,她缓缓起身,来到大殿正厅。
小安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说:“皇上龙体尚好,宋将很是优待,奴才耳闻宋兵交谈,说是很快带夫人和皇上去开封。”
“皇上可否逃出了皇宫?”,“皇上绝不会哭,在勤政殿的那位,定是皇上的替身,我的义兄。”
“宋帝召我去开封的目的,太明显,分明贪恋我的美色,要不要自戕?”“我死了,解脱了,族人怎么办?假扮成皇上的义兄怎么办?”
此时,费妃的头脑里各种问题,交错盘结,她想选择,却没有选择,她头痛欲裂,想去庭院透透气,却转身对小安子说:“笔墨侍候。”
她在书桌旁坐定,展开薛涛纸,赋诗一首:
君王城上竖降旗,
妾在深宫那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
更无一个是男儿。
掷笔羊毫,她木然地坐在椅上,目光透过窗棂,穿越繁花似锦的庭院,院外的雁栖湖,雁栖湖外的宫墙,宫墙外的锦江,锦江外的故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