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哀家不去你屋里,怎么,你想强迫哀家?”太后娘娘站在厅堂的门槛外,说道。
“太后娘娘,是想在这里说,你给儿臣下毒之事?”费真不屑道。
“你,你,”太后语结,转身进了屋,她怕费真把她做的丑事,宣之于众,失信于众人。
“说吧,这里无旁人了。”太后娘娘坐在椅子上,怒气冲冲地说。
“太后娘娘年事已大,本该颐享天年,眼看前朝诸事渐有起色,太后娘娘本该高兴,不知为何,又来挑儿臣的毛病?”费真问道。
“这是哀家挑毛病吗?皇上才六七位后宫,你撺掇他,把她们赶出去,你好独宠后宫,明明是你容不下这后宫之人,反倒倒打一耙,费妃太有心计了。”
“太后娘娘,难道您自己生的儿子?自己也不了解吗?”费真问道:“皇上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真情君子,不是随便乱情的多情王子。”
“皇上的专情是你逼出来的,你若心胸豁达一点,他的后宫才只这几人?”太后质问道。
“太后是想让皇上,像历朝历代的君王一样,后宫三千,日日温柔乡中度日,拖垮身体?”
(二)
“你说的什么话?我大蜀国运鼎盛,千秋万代,那不是要有子嗣来继承吗?”太后道。
“皇上已有三位子嗣,繁衍子嗣的事,太后莫要再挂心了。”
“寻常老百姓都有个三妻四妾,堂堂一国之君,被你这个妖女施了何法?竟对后宫妃嫔敬而远之,还想送她们出宫。”
“太后娘娘是想效法东汉邓太后?”费真问道。
“邓太后是谁?”太后问。
“邓太后是东汉开国元勋邓禹之女,15岁入宫,22岁被册封为皇后,27岁时,她的夫君汉和帝驾崩,面对主幼国危的局面,她临朝称制,日夜操劳,减轻赋税,救济灾民,施行仁政。”费真顿了顿。
继续说道:“但是,她为了专权,废长立幼不说,还给皇帝介绍美人,使皇上年纪轻轻便沉迷于后宫,拖垮了身体,英年早逝,让后人诟病。”
“皇上嗜武,本就消耗体力,太后让他夜夜承欢后宫,岂不是像邓太后一样?”费真说道。
“这些道理,好像只有你懂,莫要显摆了。”太后说道。
“太后娘娘,寻常无事,何不让女官给你讲讲,历史故事。”费真劝道。
(三)
“哀家听那些干什么?”
“孔子说,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旺。母后,多听听他人成败得失,国祚才会长久。”
“你惯会巧言令色,哀家辩不过你,罢了,只是这王樱珞,她自己不愿出宫,就让她待在宫里吧。”太后让步道。
“谨遵太后懿旨”,费真回道:“皇上已下旨,让她去尚衣局任女官,有事做,总比闲着好。”
太后点头应允,难得婆媳两人达成和解,太后很是感慨,想:“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哀家不得不服呀!”
晚上,皇上回到芙蓉殿,费真把白日发生的事,向他禀报,皇上赞道:“如今朝中的事,顺手多了,原先小觑朕的人,如今在朕面前毕恭毕敬。明面上也不敢顶撞朕了。”
“你和母后关系越处越好,朕很欣慰。”皇上又道:“其实,真儿有何事,都先向母后请示,给她颜面,她也有容人之量,就不会跟你对着干了。”
“孟哥哥说的是,今后,若有大事,真儿定会先禀告母后。”费真说道。
(四)
日月如梭,转眼新年将至,皇上特赦,韦琼,陈楚、侯甜心三人出宫,各自回家,择良偶婚配不题。
话说前些时,皇上昭告天下,广纳贤才,有前朝遗老朱炯阳、顾希文、尹选、皇甫辰、李班等5人,听令前来,被皇上破格录入六部任职,同时兼任端明殿学士。
五位前朝大学士见皇上重文,很是欣喜,自唐末以来,历代帝王重武轻文,用武力夺得天下,却无能力治理国家,导致动乱频发,朝代更新频繁。
在乱世中,难得遇到这么清醒的皇帝,五位遗老皆为清雅之士,他们在端明殿给皇上讲学时,使出浑身解数,把毕生所学、所知、所想,毫无保留地传授给皇上。
皇上的第一任老师是韦诚,韦诚好诗书,因此皇上的诗词韵律的造诣颇深。
李班讲《春秋》《战国》,尹选讲先秦历史,皇甫辰讲唐史,而顾希文擅长讲司马迁的《史记》,五位夫子讲课的时候,费真会打扮成皇帝的伴读,坐在后排听课。
她喜欢听朱炯阳讲《汉书》,特别是东汉末期的宦官和外戚专政,导致东汉灭亡,大唐后期的藩镇割据和宦官参政,导致唐末一个世纪的动乱。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当皇上想召老丈人费之识,进朝为官时,费真极力反对,她说:“东汉的邓太后,都知道要抑制外戚的势力,臣妾就是一个小小的贵妃,皇上的恩宠,已经让很多人妒忌了,如若再加恩赐爵,水满则溢,我费家即将大祸临头了。”
“别人是难得糊涂,你是难得清醒,这样也好,免得给别人口实。”皇上道。
(五)
这一段时间,皇上明显感觉到,两位姓赵的顾命大臣,对他有一种明显的疏离,没有了君臣之间的肝胆相照。
“朕有一种感觉,他们似乎对朕越来越不满,却不明言,有一种看笑话的感觉。”皇上心事重重,对费真说道。
“皇上,赵季良和赵延隐都是武将出身,过去皇上对他们言听计从,如今皇上,要科考起士,又广纳贤才,培植自己的亲信,他们的失落,可以理解。”
“他们手里都有兵权,朕就怕他们成为第二个李仁罕。”皇上道。
“这个顾虑不得不防,皇上,不能操之过急,像以前一样,用怀柔政策,慢慢剥夺他们的兵权。”费真道。
“此乃上策”,皇上双眉紧皱:“权力的制衡,总比表面上的忠诚,要稳妥得多,父皇给我的六位顾命大臣,个个恃功而骄,朕得一个一个铲除。”
“皇上英明,这宫里还有一个主,也是烫手的山芋。”费真突然想到,李仁罕死后,他的女儿李妃在宫中潜水,自从那次李妃给皇上下迷药,皇上将计就计,让小六子顶替他,与之苟且。
后来,她时不时,在皇上回宫的路上,巧遇皇上,说一些体己的话,或者给皇上做新衣,送糕点。皇上总对她冷若冰霜,把她送的东西,全都想赐给下人,李妃热脸贴冷屁股,把心里的怨气,都转向费真,寻思怎样把费真弄垮,不料自家家里出了事,只有龟缩着,不敢妄动。
费真突然想起,李妃父亲死了,全家被斩,她待在宫里,若哪日发了疯,伤了皇上,贻害甚大。
“让她去感业寺”,皇上说道。
“放她出去,岂不是放虎归山?”费真摇摇头,道:“若有宵小之徒,找到她,谋划不轨,到时,皇上鞭长莫及,不如将她留在宫中,让她迁入冷宫,将窗户封死,派禁卫军日夜守候。”
“不如给她一杯毒酒,”皇上道。
“孟哥哥,”费真扑通一声跪在他身前,说:“真儿希望,孟哥哥这双手,若要沾血,必定是该死之人的血,李妃罪不至死,你就让她在冷宫,或者去辛者库,了此余生,可好?”
“快起来,真儿。”皇上把她拉起来,说道:“朕记住了,朕的双手只能沾奸佞小人,贪赃枉法,误国害民之人的血。”
“谢谢孟哥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