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皇后把费真送回玉英殿,传来御医给她把脉。
“夫人过度忧思,导致气血不顺,只需放宽心,莫想那些伤心事,这病自会慢慢好起来。”孙太医像是安慰费真,又像是对皇后说。
皇后忙到很晚,方才回宫。
此时,皇上已经在翠微殿等着她了。
皇后正要行礼,被皇上拦住,说:“日后,只有我们两人时,这虚礼就免了,快说说,费夫人怎样了?”
“要说,我都能理解,为啥秦国公身边只有她一人?他们感情真好,秦国公临走时,让我托话给费夫人,让她好好活下去。”
“费夫人呢?我去玉英殿接她的时候,好似她猜到了,一路上,一言不发,到秦国公府,你没见,她浑身发抖,脸色苍白,直奔灵堂,好似国公府她来了无数次,然后,把灵堂前香蜡牌位,全都摔在地上,还扑上去掀棺盖……”
“那哭声,惨不忍睹,我站在一旁,都止不住流泪,皇上,如今我方才相信,真有那种感天动地的爱……”
皇上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原配夫人,当时他在外地,知道自己的夫人病故,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揭棺盖,他要确认心爱的女人舍得丢下他。
“皇上,你怎么哭了?”皇后见有一滴泪从皇上的脸颊滑下来,诧道。
“没啥,虫子进了眼睛。”
“我来吹吹”。
“不用,揉揉就好了”。
“这件事挺感人的,皇后,日常多去玉英殿走动,劝劝她,进了宫就是皇家的人,少把心思放在孟氏身上,免得引火烧身。”
(二)
“晓得,费夫人可聪明了,她自己说的哟,昨日就像东流水,去了就忘记了,过好当下,方才对得起皇上的知遇之恩。”
“真是她说的,何时说的?”皇上来了兴致,缠着皇后问。
“真是她说的,我曾问过她还留不留恋秦国公,她说秦国公就像东流的水。”
“那她还哭得那么伤心,口是心非的女人。”皇上说。
“男女的感情,哪能说断就断?再说,皇上,你在翠微殿,老说玉英殿的事,为啥你不自己去看看?”
“朕就不去了,女人哭哭啼啼的,朕也不知道怎样安慰她,你替朕多操操心,蔡芳,朕当初立你为后,就是看中了你心善,不像其他妃嫔忙着争宠,忙着诋毁他人。”
皇后最在乎的就是皇上,皇上一句赞美的话,让她心情好几天,更让她谨慎行事,生怕辜负了皇上的期待。
所以,次日一早,她匆匆打发来宫里问安的各宫妃嫔,便来到玉英殿,费真还未起床,也未用早膳,她让雪儿熬稀饭,炒一盘青菜,坐到床边,喂费真吃。
“我自己来吧,”不得已,费真坐起来,接过饭小口小口地吃了几口,说饱了不想吃。
皇后不同意,说不看见费真吃完,她就不走。
“皇后娘娘,你就饶了我吧,我胸口堵得慌,吃不下。”费真哀求道。
“这可由不了你,我给你说说原因吧”,皇后扳着指头,说:“第一,是本宫让你进宫的,你若是在宫里饿着了,旁人会说我这个皇后小气。”
“第二,吃饱了,你方才有力气给我化妆,你曾答应本宫,日日给我梳头上妆,你可是天下公认的才女,说话要算话。”
(三)
“第三,更重要的一点,本宫是皇后,你得给我面子,本宫让你吃完,你就得吃完,吃饱了方有力量生气。”
“嗤嗤”,费真嘴里含着的一口饭,喷了出来。
“笑了,你看,笑也很容易。”皇后笑道。
“你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费真说:“谢谢你,皇后娘娘。”
“不要谢我,谢你自己,你这么善良,以德报怨,才换来了别人的善待,说实话,我是跟你学的。”
“谢谢你,皇后娘娘,我第一日进宫,看见莲儿行事,就知你是善良之人。”
“莲儿就是一个丫头……”皇后睁大眼睛,疑惑道。
“正因你仁爱,你的丫头在你身边,受你的熏陶,对人才那么温和,我刚嫁到孟家那会儿,正房陈氏特别粗暴,她的丫头也骄横跋扈,对待下人,一言不合,就用暴力,后来陈氏杀了公公,上吊自杀,婆婆杀了她的丫头……”
“过去的事,就莫要提了,不然,你又要伤心。”皇后阻止她说:“不如,我们去后花园走走?”
雪儿和凤儿搀扶着费真,与皇后娘娘一起,刚出殿门,就见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涌了进来。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快回宫吧,费夫人需要静养。”皇后看走在最前面的是德妃,便知她约上她的姐妹们,到这里来,定是来生事的,便打发她们回去。
“哎呀,来都来了,第一次见费夫人,总要认识认识吧。”德妃娘娘皮笑肉不笑。
“是呀,按理说,费夫人只是夫人之位,这进宫也有近十日,她不去谒见我们,我们来看望她,不算失礼吧。”英妃站出来,边说话边眨眼边摇头,好似一条美女蛇站在那里。
(四)
“是我失礼了,进宫这几日,身体有小恙,没来得及拜访姐姐们,还望赎罪。”费真见来了刺头,激起了斗志,既然有人上门挑衅,让她们放马过来。
“叫我们姐姐,可不敢当哦,你可比我们大十多二十岁。”
“是呀,这么大的老妈子,还跑到宫里来祸害谁呢?”
“够了,这些污言秽语,从你们嘴里吐出来,我都替你们害臊,你们的教养哪去了?”皇后大吼一声,一下镇住了这群人。
“皇后娘娘息怒,是我有错在先,让她们出出气,没什么。”费真说:“请各位娘娘进屋吧,这屋外,也不是说话的地。”
“哼,又当婊子,又立牌坊,果然不是什么好人。”英妃是伐蜀功臣,刘将军的女儿,自恃娘家的权威,与德妃联手,觊觎后位多时,所以说话都能杀死人。
费真弱不禁风,趁着转身的时候,附在皇后的耳边说:“派一个人去叫皇上。”
皇后转头欲吩咐莲儿,突然想到,皇上最恨后宫争斗,若去告知他,自己在他心中刚树立起的贤惠淑德,一下崩塌,甚是不妥,便装作没听见费真的话,等这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全都进了屋,方和费真缓缓进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