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治抬起手指,看着自己微微透明的指尖,怔了几秒,将指尖藏在衣袖中。
又去看她安详的睡姿,嘴角不觉溢出一丝笑。
青棠再醒来时,邬治已经不见,取而代之地是紫色蟒袍的乔厌。
他拿着笔怔画着什么,见她醒了,便将笔放下,轻声道:“醒了。”
青棠坐起来,歪着身子去看他桌上的画。
见画上是她,愣了一下,眼底微亮。
“哥哥,这是我吗?”
乔厌点点头。
摸了摸她的额,道:“小小,你这几日怎这般嗜睡?”
青棠打了个哈切,泪眼朦胧,“不知道。”
“就是困。”
乔厌盯着她看了一会,见她又开始昏昏欲睡,心里升起担忧。
立马高声喊道:“小秀子,叫御医。”
青棠嗜睡已有三日,前两日也不过是睡得九点罢了,乔厌还以为她是玩的太久,累的。
可今日,睡眠时间,好似比昨日又长了些。
他将人一把抱起来往房间里走。
只这段时间,青棠又睡了过去。
小秀子领着御医到时,就看见乔厌面色沉沉,难以掩盖的担忧和着急。
小秀子心里一惊,又看了眼床上睡着的青棠,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又感觉奇怪,小祖宗的吃穿用度都是经过严格监察,谁的手能伸到这里。
御医把着脉,皱着眉,过了许久,又翻开眼皮看了看,停顿许久,才转身迟疑道:“太后娘娘身体并无异样,只是疲惫而已。”
乔厌目光冷笑:“疲惫?连着三日,一日比一日睡的久,你告诉咱家,这是无事!”
太监一下便跪在地上,颤声道:“许是奴,奴医术不精。奴罪该万死,还请千岁开恩。”
小秀子看了眼跪着的人,叹道:“他已经是御医里医术最高明的人。”
“也许,小祖宗真的只是。”疲惫。
后面的字他说不出来,乔厌看着他的眼神太恐怖。
“什么时候连你也这般天真!”乔厌冷声嘲讽。
小秀子不知道说什么。
“贴昭告,寻找能够找出病根的人。”他眸光冰冷黑沉,“给咱家查,谁在作祟。”
他艳丽的面容覆着一层寒,语气低凉带着一股血气,“咱家要亲手剥了他的皮。”
那股阴凉如同风似钻进衣底,让人遍体生寒。
对于小祖宗,他一向是不敢掉以轻心,小秀子早就知道,暗暗懊恼方才一时口快。
连忙应下,匆匆转身去安排。
御医一人跪在这里,头都快挨着地上,瑟瑟发抖。
没有乔厌的命令,他并不敢起身,额上冷汗滴落在地。
他在心里为自己默哀时,终于听见宛如天籁之音的开恩。
“滚!”
御医马不停蹄地滚了。
乔厌手收紧成拳,没人知道他有多害怕。
天空还是白的,他却恍惚陷入黑夜。
乔厌敏感,对于她的异样有几分猜测,却又实在不愿真是那样。
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她下毒,而他却半点都没有察觉。
乔厌红着眼一拳狠狠砸在桌上,他垂着头,面上一片阴郁。
最好不要让他找出来,否则,定亲自扒了他的皮,拆下他的骨,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五皇子被告知九千岁找他时,十分迷茫。
他仔细想想,自己近日也没做错什么错事,心里稳了几分。
只是刚踏进房里,一抬头看见撑着侧脸,眸光阴暗的九千岁时,心里发寒。
他许久未见这般模样的九千岁,九千岁陪在太后身边,大多时候心情都不错,对他都难免和颜悦色许多。
可如今坐在上面的男人,艳丽面容如同含着剧毒,眼睛盯着人时,那种狠毒凌厉扑面而来。
他眉眼含笑,可那笑不达眼底。
五皇子瞬间有一种被巨蟒盯着的感觉,身体僵住,全身发冷。
“过来。”他轻轻柔柔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五皇子双腿发软,努力支撑着自己缓慢艰难地朝他走去,到他面前竟直接跪在地上。
一个皇帝,还穿着龙袍直接对着高座上的太监跪下。
若是被李氏祖宗瞧见,怕是会气的从棺材板里跳出来,逮着他打一顿。
即使做了五年的皇帝,他依旧懦弱无能。
乔厌眸中一闪而过的嫌弃。
五皇子不觉得自己这副样子有什么丢脸,或者说他都习惯了。
从前,在冷宫时,常常受欺负,跪都是常态。
他没有尊严,他也不看重尊严。
五皇子抬起一张苍白的脸,小声又结结巴巴地道:“您,您找我来,是,是为,为何啊?”
乔厌思索的眸光落在他脸上,难得怀疑自己。
就这人,真可能是下毒的人?
五皇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地压在身上,让他生生起了一身汗。
他眼巴巴地等着他说话。
乔厌装作狠戾的模样诈他:“将解药拿出来,否则便将你剥皮去骨,做成人彘。。”
五皇子一脸茫然,长长地啊了一声。
“什么解药啊?”
两人对视,五皇子眼中明明白白的疑惑和不解,没有一丝异样也没有一丝停顿。
乔厌眯了眯眼,莫非真不是他。
五皇子是与青棠比较接近,且最具行动动机的人,因此,毫无疑问,乔厌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他。
可观他表情又实在不像。
要么真的不是他做的,要么就是他演技好。
连他也瞒了过去。
乔厌盯着他看了许久,看不出什么。
揉了揉头,“下去。”
五皇子挠了挠脑袋,不明所以地哦了一声。
广纳天下名医的事有了结果。
大多名医都看不出症状,乔厌的气压越来越低,脸色越来越沉。
看那模样,颇有种要把他们全部弄死的感觉。
众人心惊胆战地查看,动作一致的皱眉摇头。
号召的名医所剩之人越来越少。
在乔厌要杀死人的气压下,终于有人看出来。
“是毒。”
是一个带着帷幔的女医,听声音很年轻。
乔厌声音微哑,“继续。”
“这种毒是蛮国的一种蛊,寄生在人体中,会让人嗜睡,起先几日只是贪睡,醒来的时日越来越少,最终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慢慢死去。”
“通常,只要七日。”
小秀子眸子一震,这是什么毒物,居然这般厉害。
乔厌瞳孔微缩,声音暗哑:“可以治吗?”
女医点头,但有些为难道:“治是可以治,只是。”
“只是什么?”
乔厌急道。
女医道:“需要一位阴男的心头血将其引出。”
“阴男?”
“就是太监。”
“并且,这位太监必须是蛊虫寄生之人气息熟悉之人。”
乔厌盯着女医看,好似透过她的帷幔看到她底下的样子。
“可以,如果她没好,那你也别活。”
这一切都太巧,乔厌生起疑心,可目光落在床上的人,又知道这个巧合由不得他选择,便是要他命,也要将小小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