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饭，整整吃了一个多时辰。安哥儿的烤全羊获得了最高的赞誉。孜然和辣椒面的香味久久在味蕾上停留，大家都没读过书，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太好吃了。”
    饭后的甜点，蛋糕，是孩子们和女人的最爱。这种香香甜甜，软软糯糯的东西，不是男人们的菜。
    因为下午还有事，就没喝酒。
    李建喜，荷花，还有大舅妈崔氏一起把锅碗瓢盆都收拾到木桶里，抬到水坑边清洗。小娃娃们围着招财进宝，看它们吃肉肉，啃骨头。
    平哥儿把茶具摆上，烧水泡茶。
    安哥儿把大铁桶，大铁锅搬出来，摆放在洞口，烧火开始炒石子。
    罗翠兰，罗翠花，手拉着手，坐在一边，不知在说什么悄悄话。说着，说着，抱着翠兰呜呜地哭了。
    声音虽然压抑着，可山洞就这么大，每个人都听到了。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压抑起来。
    李建乐走过去，小声细心地询问起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李建乐拍拍手，把大家召集起来，围坐在一起。
    “今天是我娘生日，我很高兴大家能来。”李建乐看了一眼所有人，继续说，“我们大家都是亲戚，是自己人，我们家的情况大家都知道，由于我爹是横胎出生，害得我奶差点大出血，再加上游方道士说我爹是长工命，所以我们二房一家六口人都很不受我奶待见。所幸，我们现在和爷奶断亲了，用我爹断腿赔偿的八十两银子补偿给爷奶。我们一家人干干净净地被扫地出门了。”
    “虽然住山洞，却比茅屋温暖。天道酬勤！”
    “我爹腿伤，我娘怀孕，现在这家我当家。”
    李建乐说到这，看了一眼众人。
    大家虽然惊讶，却没人质疑。
    很好。
    李建乐接着往下说，“我在一次无意中救了石县令的儿子，还拜了县城薛神医为徒。薛神医原是京城宫中的太医，医术高明。”
    李建乐说完，大家了然于心，难怪翠兰一家都穿得这么好，吃得这么好。敢情是攀上贵人了。
    “我这有一份营生，想要教给舅舅和小姨。不敢说能大富大贵，却能改善一下大家的生活。”
    罗松等人见李建乐要步入正题了，都竖起耳朵听着。
    “这份营生是给我至亲家人，所以我想先问一下小姨父几个问题。”
    赵世清心里戈登一下，就知道要出事。
    李建乐眼睛紧紧看着赵世清，“小姨父是十年前娶我小姨，对吧？”
    “嗯，是，十年了。”
    “十年前，我小姨一定年轻又漂亮。”
    “嗯，是。”赵世清也不由得回想起从前的美好时光。
    “现在，你再看看我小姨，她像不像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妇人？”
    “……”赵世清看了一眼罗翠花，真如李建乐描述的一样，
    “她才二十八岁，还不到三十岁啊。”李建乐的眼睛仿佛会杀人一样，冷冷地盯着赵世清。
    “……”赵世清不知道该怎么说。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
    “我小姨应该有十年没买过衣裳了吧？还有小妹身上这衣服是过了几个小孩的手，才到了小妹身上啊！都洗白，快勒开了。”
    “我……”赵世清嘴里发苦，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平日里，你没去上工吗？为什么我小姨连一文钱都没有？”
    “平日里，我小姨没做事吗？你家的三餐是谁煮的？你家的十几个人的衣服是谁洗的？你家的鸡，猪是谁喂的？院子是谁扫的，柴火是谁去打的？”李建乐用尽全力，“啪”地一声，重重地把手拍在桌上。
    力道之大，把桌子上的茶杯都震得跳了起来。
    小妹抱着翠花的大腿，吓得哇哇大哭。
    赵世清的冷汗从额头上直直滴落下来。差一点就跪了下去。
    李建乐死盯着赵世清，无声的威压释放出来，所有人，包括李新都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娘啊！太可怕了。
    整个山洞仿佛静止了一般。赵世清的后背都湿透了。
    “生儿子又岂是女人一个人的事？自古以来，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母亲就是想磋磨你媳妇，随意寻个借口，你还当真了。我记得我师父曾说过，要想生儿子，关键在于丈夫。如果丈夫没种，又如何生得出儿子？”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老大，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真是这样的吗？
    硬撑着的赵世清，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上。
    他当然知道，翠花是个好女人，伺候公婆，任劳任怨。做家务，勤劳肯干。一家人，特别是他娘，看她就生了两丫头，什么活最脏，什么活最累，都要她做。拼命地磋磨她。这些，他都知道。可他也有怨气，谁叫翠花没给他生个儿子。
    可是，现在，赵世清的自以为是打压和磋磨竟然是这种情况，人家皇宫中的薛神医都说，生儿子的关键是丈夫，不关女人的事。以前所有的当然一下子轰然倒塌。
    赵世清懊恼不已，走到翠花面前，一手啪啪啪给了自己好几个巴掌。
    “翠花啊！对不起。我不是人啊！我看着娘使劲地磋磨着你，竟然没有帮你，我真不是人啊！”赵世清说完，低下了头。
    翠花看着赵世清，看着都愣住的所有的人。
    这接下来该怎么办啊？乐丫头又没说。
    翠花傻愣愣地站着，不知不知如何是好！
    “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李建乐问。
    赵世清擦了一下眼泪，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一样，站在翠花身边。
    “给你两条路。一，和离。你娘不是天天嚷着要给你娶新媳妇，给你生儿子嘛，那你和我小姨就和离好了。大妹小妹是我小姨拿命生的，归我小姨。”
    “不行，我不和离。我对不起翠花，我会改，我会对翠花好的。我真的知道错了。翠花，我不和离。”赵世清情绪激动，大喊大叫。
    “不和离也行。那就分家。你跟我小姨分家另过。我小姨太辛苦了，身体都弄垮了，分家后，好好调理一下，说不定还能再给你生个大胖小子。”李建乐开始鼓动赵世清分家。
    “分家，就分家。我马上回去，跟爹娘分家。我带着翠花和大妹小妹另过。是我对不起翠花，分家后，我会对翠花好的。你们相信我。”赵世清其实除了软弱一点，容易被他娘煽动，对翠花倒是不曾打骂。
    “罗翠花是我们的人，有爹娘，有兄弟姐妹，不是你们赵家村随随便便能欺负的。”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娘为你好，会给你再娶亲吗？这样，你回去之后，就说你要给翠花和离，让她拿银子给你娶个媳妇回来，看到看她的反应。到时候就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
    “三天，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要么拿和离书，要么拿分家文书过来。”
    “我们家的生意只能教给自己人，赵世清，你就先回去吧！”
    李建乐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赵世清可怜兮兮地看着翠花，“翠花，我不和离，我马上回去分家，你等我。分家后我马上来接你。你等我啊！”
    “清哥，不是翠花不孝，实在是你娘她们太过分，只有分家了咱们才有好日子过。等我调理了身体，说不定还能再给你生个儿子。实在不行，咱们可以招赘女婿啊！”
    “大哥，二哥，三哥，大姐夫，以前是我糊涂了，回家后我马上分家，给你们一个交代。”赵世清对着众人鞠了个躬。转身就走了。
    嗯，还挺干脆的。
    “小姨，放心，这几天就跟我们挤挤。你们姐妹好好说说话。”
    李建乐小手一挥，“来，大家过来，看看如何糖炒板栗。”
    安哥儿和平哥儿就从上山摘板栗开始，到剥板栗，开口，炒制的火候，下糖稀，一步一步慢慢教，还让大舅罗松亲自上手。
    一个时辰后，板栗炸开，整个山洞香气四溢。安哥儿盛出板栗，大家也不怕烫，边吹边倒腾着手，把板栗剥开，放进嘴里。
    “太香了！真好吃。”崔氏边吃边说。
    等大家吃着差不多了，“大家觉得怎么样？”李建乐问。
    “行，肯定没问题。很香很甜。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肯定喜欢。”罗松也点点头。
    “好。那咱们就卖糖炒板栗。”李建乐让大家坐下来，“我们来安排一下。”
    “糖炒板栗的生意就由舅舅和小姨两家人去做，我们家还是进山挖药材和打猎。”
    “卖糖炒板栗之前，舅舅们要先去山上把所有的板栗都摘回家，晒干后再炒制。免得到时候村里的人都去摘，跟着卖，那我们就没银子挣了。如果别人问板栗，你们就说是山上的果子就行了。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我们先把板栗都摘回家储藏。”
    “舅妈们也可以跟娘家的人收板栗，剥好的一文钱一斤，没剥的一文钱两斤。但炒的方法不能说。”
    “我们要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先赚点银子。”
    “那价格呢？一斤卖多少钱？”罗松问。
    “二十文。又要上山摘，又放糖的。”
    李建乐又细细地交代的摘板栗，收板栗，还有去卖板栗会遇到的各种情况，让他们有事莫要冲动，来找她就行。
    罗松等人见有银子赚，有生意做，都急吼吼地要回去。
    李建乐把准备好的烧鸡，野鸡，野兔，还有两条大鱼都装进箩筐里，“给外婆外公加菜。”
    罗翠兰又拿出两块棉布，让崔氏有空给两个老人做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