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危刚刚从床上起身不久,额前几缕碎发,眸底一丝光彩也无。
她知道自己中了毒,所以怀疑自己与红翘。
真是难办,看来不止是红翘,连自己在洗脱嫌疑之前都无法离开了。
燕危的心里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他干脆抬手关上了窗,不再去看黎宁。
黎宁收回了视线,心中叹气,没有了质问他的心思,转身回到了房间。
其实也说不上是质问,昨晚黎宁在房间里守株待兔的这段时间里,小白化身成了一个白色的光团去红翘的住处偷听墙角,为了不被发现它还调低了自己的亮度。
好在小白这次没有掉链子,在黎宁醒了之后,它第一时间把消息完完全全的告诉了黎宁。
可燕菁让红翘在自己身边伺候,究竟有什么目的。
黎宁想不通具体的关窍,但红翘大概是充当监视之人的存在,就算知道了燕危与红翘是兄妹的关系,黎宁提着的心也没有放下。
这并不能去除他们毒害自己的嫌疑。
不过燕危刚刚隐隐透露着受伤的神情,着实有些好笑了。
燕晟与原主的死有关,这毋庸置疑,只不过是经由谁的手,又是谁做了燕晟的狗,有能力在原主身边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这毒?
昨日医者们来的时候,黎宁虽紧闭着双眼,但意识还是清醒的,她听到了女医们对她的诊断,心中无奈,这种悄无声息的毒,连女医们都无法诊断得出来。
今日依旧罢朝,可长久以往这也不是办法,燕晟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他因为惊讶黎宁刚才全须全尾的走了出来,才会如此失态,而如今他有了更重要的事情。
京城内发生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
大理寺少卿之子崔欢当街殴打自己的妻主,下手过重,以至于被害者当场丧命,听说血流了满地。
这崔欢的妻主,也就是被打的女人乃是京城富商之女,据说平日里流连烟花柳巷,这才惹了崔欢的不满,两人在街边拌嘴,崔欢的理智被怒火燃烧殆尽,这才犯下了错。
这件事本该由他们自行解决的,可让燕晟头疼的是,这名死了女儿的富商每年进贡给他不少好东西,商不比权贵高,可她的女儿能娶了正四品少卿的儿子,少不了燕晟发话。
那名富商唯一的要求就是严惩崔欢,按照以前的律法来看,伤害妻主并且当街杀害,这是毋庸置疑的死罪,可燕晟去年刚刚修改了几条律法。
律法的内容主旨,虽不能说得上是男女平级,但也是男女要享受同等待遇,其意就是若律法上判定富商之女有罪,那么崔欢就可判定为过失杀人,牢狱之苦少不了,若是想让他死,还需要暗中操作一番。
可难就难在这,大理寺人脉关系错综复杂,但都是坚定的女皇一派,燕晟不但无法插手,连话都说不上。
这事不能由燕晟自己来办,若崔欢没有死,那富商与自己会生了不少嫌隙,他还有很多事需要那富商去办。
且大理寺少卿也上了奏折,为家中嫡子崔欢申冤,表明崔欢只是用力推打了妻主,并没有置人于死地的念头。
这烂摊子不能砸在自己手里,他想起“死而复生”的黎宁,轻飘飘的笑了声。
“倒是有几分真本事,幼时就应该被我掐死,现竟变成了毒也毒不死的祸害。”
他身边奉茶的宫女担忧的道:“帝君,小心隔墙有耳。”
燕晟不怕这个,他摆弄着手里白润的玉佩,“有什么关系,小祸害刚刚那个样子,摆明了是想撕破脸。”
他一个心气不顺,把玉佩摔到了地上,“正好把这烂摊子扔给她,给这小祸害找点事做。”
他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燕晟总是自称为“我”,他不愿用尊称,要求身边的侍女也不能自称为奴婢,小宫女看了看燕晟的脸,笑道:“帝君还年轻着呢。”
“再年轻,能有那个小祸害年轻?”
燕晟确实坐不住了,“趁着小祸害收拾去烂摊子的工夫,你去联系那个人,小祸害再不死,就让那人自行投井去吧,这么多次,她也该起疑心了。”
小宫女点头,“帝君放心,陛下再怎么起疑,也不会怀疑咱们安插在永安宫里的人。”
“但愿如此。”
黎宁收到燕晟消息的时候,自知自己被燕晟坑了,她垂目看向跪在下首的小宫女,“你家帝君只说了这些?”
小宫女恭敬道:“回陛下,是的,帝君觉得这是给您的磨练,他对您寄予厚望。”
寄予厚望?想让自己不得臣心才是真的。
可再怎么样,她也只能接手,她揉着额角,看着不卑不亢的小宫女浅笑了声,她也没有为难她,只挥了挥手,“孤知道了,你回吧。”
在这之后,黎宁支走了绿意,让她去泡些新茶,她则是到了御书房,御书房内无人,黎宁抬手把玩着毛笔架子上被充当摆设的毛笔,轻声开口:“十九。”
话落,房梁上出现了一位一袭黑衣倒吊着的女子,黎宁抬眸看她,“帮孤做一件事吧。”
女子闻言,干净利落的落了地,她戴着面罩,只露出了一双锐利的眼,“您说。”
这是只流传于皇族血脉的一批暗卫,就连燕晟也不知道他们,若是原主真的身死,这批暗卫只会隐去身形,不会被燕晟这个血统不纯之人所用。
这也是处处受燕晟掣肘的原主活下来的底气。
虽然这批暗卫只有十九人,但个个都是精锐,其中以代号十九的暗卫跟随女皇,常伴在她身边。
见黎宁思考,十九问道:“可是要卑职去调查崔欢一案?”
黎宁也在犹豫,可她最后摇了下头,“不,孤有另外一件事交由你去办,你上前来。”
十九上前两步,黎宁在她耳边低语,十九的眉头皱起,但还是勉为其难的点头,“好,卑职知道了,陛下请万分当心。”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