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穿着黑色长袍,连带白色无脸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
倒是衣摆的银色鸦羽暗纹格外明显,证明她没找错地方,这里确实是灵渊的老巢。
瑶光躲在一棵树后面,小心打量此处的情况,一进这里,她就发现此处的灵气十分充裕,比之后山也不逞多让。
她能够猜到方才那阵法应该是个转移阵法,却不知自己这是被转移到了哪里。
又觉得奇怪。
若是真有如此灵气充裕之地,不可能没人发现才是。
为何宗门查了灵渊这么久,都没找到这处?
广阔的平原上,一座高楼格外明显,足足有九层那么高,木质结构,旁边做旋转阶梯,从底层一直蜿蜒而上。
之前从往生镜上看见过,但当时只有一角,注意力又都放在灵渊主人身上,看得并不仔细,现在从远处去看,发现那楼有些像是个祭坛。
楼后,是一座石砌的宫殿。
高大雄伟,白色的巨石在阳光下白得发亮。
殿门紧闭,只有旁边一扇小门开着,身着黑袍的灵渊手下背着厚重的箩筐,排着队进入宫殿。
箩筐里是刚刚采集起来的石头,充盈着浓郁灵气的灵石。
数不清地堆进殿内。
瑶光直觉那店内就有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关于灵渊组织费尽心思也要收集这么多灵气的原因。
她趁着无人注意,瞧瞧走到一个黑袍男人身后将人打晕,撕下对方的衣袍换下,脸上也戴上了面具。
好在这些黑袍男人本就高矮不一,她本身又长得高,在黑袍男人中间也不奇怪。
背上厚重的箩筐,跟在队伍中沉默着进了宫殿。
刚一进去,就感觉到一阵森寒之气,像是深处北地冰川,刺骨的寒意从脚底一路蔓延而上。
面具后瑶光微微蹙了蹙眉。
外面还是烈日灼灼,屋内却是冰晶凝结,脚下的地板像是偌大的冰块儿,头顶坠下的冰棱,像是一柄柄利刃,尖刃直指下方。
若不是从屋外进来,只看着屋内,怕还以为自己真是到了什么冰川寒原呢。
按说瑶光有灵气傍身,寻常的冷热都不太能影响自己,但这殿内,实在是冷得有些过分了。
便是瑶光也有些受不住。
反倒是那些黑袍男人,似乎并不受着份森寒的影响。
殿内空旷,除了到处都是冰棱子,就是正中央散落的大片大片的像是灵石,灵石上的灵气已经被吸收了,变成了普通的石块儿放在中央。
有人将普通石块儿铲出去,又倒上新的灵石填充。
瑶光将箩筐里的灵石倒到殿内,便立刻感觉到石头上的灵气往西边汇聚。
转头看过去,就看见一扇偌大的冰门,厚重的冰门打开一道缝隙,那些灵气就顺着那到缝隙往里。
顺着缝隙看去,只能看见一片昏暗中,跪着不少人。
背对着大门的方向,只能看见低垂的脑袋,佝偻的身形,透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悲伤和痛苦。
“别发呆!”
后面的人催促地推了一把瑶光,瑶光立刻低下头,跟着其余人出了宫殿。
却在快到门口的时候,身形一闪,换上了隐身衣。
黑袍男人们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旁若无人地走到冰门边上,艰难地挤过冰门,进了内殿。
一进去,就被殿内的景象给惊到了。
内殿比外殿大了几乎一倍,更加精致漂亮,说是仙境也不为过,四周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红黄的色泽在偌大的冰殿内映照出奇异的色彩。
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池子,湛蓝色的池水荡漾起微波,是所有灵气汇聚之地。
池子外,跪了一圈又一圈的男人女人,睁着眼睛,确实双目无神,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只有脸上的痛色格外显眼。
或悲伤,泪流满面;或痛苦,自残般撕挠肉身;或欣喜,痴狂笑着……
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人的样子。
越是情绪丰富,身上的灵气越是充沛,最靠近池子的那一圈,灵气已经无限膨胀,几乎要皮肤撑破似的。
他们却无所感知。
突然,其中一个站起身,扑到了池子里。
顷刻间,身体膨胀裂开,血肉白骨都在顷刻间被池中的水绞灭,只剩下充裕的灵气反哺给了池子。
池水愈发澄澈。
瑶光忽然意识到,这些人应该都是活人聚灵体。
将灵气注入他们体内,再用幻想催发他们此生最痛苦、兴奋、愤怒、悲伤的情绪,使得他们体内的灵气充盈到最大最满的时候,投身入泉水中。
人工造出一座灵气最充沛的灵泉。
瑶光紧了紧手,越过跪着的人,走到池子边。
往下望去,惊讶地发现在那池子里,竟然沉睡着一个女子。
女子一身皎洁白衣,墨色长发在水中散开,双目紧闭也依旧能够看出她的仙姿佚貌,唇角轻轻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让人不禁想象她生前是如何温婉。
而让瑶光惊讶的是。
此人与当今太后,萧景迁的母亲,少说也有七分相似。
怎么会……
她到底是谁?
灵渊主人和萧景迁长相相似,这女子又和萧景迁的母亲形容相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正惊骇之际,没注意到身后有人缓缓靠近。
一双手缓缓伸向瑶光,瑶光反应迅速地回头,剑鞘一抽,打断了对方的手,待看清身后的人,还有一瞬的恍惚。
和萧景迁相近的长相,让她有一瞬的恍惚。
很快反应过来,此人是灵渊的头目。
先前隔着往生镜,如今对面而立,瑶光才发现与其说是像萧景迁,不如说他长得更像萧景迁的父亲,尤其是那双眉眼。
大约是萧氏皇族一脉相承的锐利眉眼。
只是他看着更加温和些,显得那张脸庞也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就更像萧景迁随了母亲的那张艳丽面容。
他保养的很好,但眼尾的鱼尾纹还是暴露了他并不年轻的事实。
“你到底是谁?”
瑶光荼霜剑出鞘,冷声质问。
来人看了眼她手中的剑,倒也不惧。
反倒笑了起来,“你闯入我的地界儿,不报上名来,反倒质问起我来了?”
他一笑,便更削减了周身寒意,眼底含笑,如沐春风。
不像是与她争锋相对的仇家,倒像是什么温和善意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