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坐了没一会儿,萧景迁就回来了。
手中拿着一盘荔枝,都已经剥了壳的,晶莹透亮,递到瑶光跟前,见瑶光思绪重重,不由问道:“怎么了?”
“方才五嫂过来了。”
瑶光将素英的话原样说了一遍,“她说得倒也没错,如今萧霁尚未解决,父皇所说的大灾也还是心头重患,也实在不宜在龙宫多住,还是尽早回去的好。免得再生什么事端。”
萧景迁倒是无所谓。
无论在龙宫还是回去,只要和瑶光在一起就好。
“那我们去向五哥和父皇道个别,即刻便启程吧?”
“好。”
两人先去找了五哥,敖孪一听两人要走,自是不愿的,“你这才刚回来,怎的就要走?”
“是不是有谁逼你们走的?”
想起那日宴会上素英的话,不免如此猜测。
其实他猜得也是八九不离十,但若只是有人逼迫,以瑶光的性子,哪儿会这般轻易答应?
归根结底,也是她觉得自己该走了。
“岸上还有不少事儿呢,也不能一直在家待着,那岂不是愧对万民?”
自打瑶光入了观音门下,口口声声便是万民。
从前那个只顾着自己爽快的龙族小公主,到底是不见了。
亦或者是长大了。
她都已经搬出了万民,敖孪还能说些什么呢?但他也不放心瑶光就这么离开。
“你如今怀着身孕,龙族产子本就不易,去了岸上,几番折腾下来,恐怕伤着你自己,倒不如在龙宫多住两日。”
“龙宫灵力充沛,好叫你的胎相也稳固些,至于岸上的诸多事宜,叫他一人回去便是了,左右他才是东陵皇帝,难不成事事还要你一个怀了孕的孕妇去做不成?”
敖孪不知瑶光前些日子怀着身孕独自闯了金陵城尚且如此紧张,若是叫他知晓了,怕是天都给捅塌了。
瑶光不觉自己如此脆弱。
只觉得自己五哥是关心太过,萧景迁却觉得敖孪此言有理。
先前瑶光闯金陵城,险些一尸两命已然叫他后怕,敖孪既然提了,萧景迁也希望瑶光安稳养胎。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
那边,萧景迁要走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敖姝的耳朵里。
她这段时间听素英的话,一直在自己房里,都甚少出门,忽然听下人来报,说萧景迁要走了,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揪着丫鬟的衣领,“你说什么?!你从哪儿听说的?!”
丫鬟颤了颤身子,声音颤抖。
“是,是我亲耳听见玉韶仙君在向龙王请辞,说不日就要离开东海。”
“该死!素英竟然敢耍我!”
甩开丫鬟,大踏步走出了自己房间。
她先是去敖姝的房里找了她,没找到人,将龙宫翻了个遍也没寻到,若不是知道素英喜欢敖孪,她都要怀疑素英这是怕被自己问责,逃走了。
无头苍蝇乱转之时,看见素英从某个地方出来。
敖姝眉头紧蹙。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那个方向应该是深渊牢狱的所在。
东海龙宫后面,有一处海底深渊。
其下透不进光,完全漆黑一片,无人敢靠近,后来龙宫在此地建成,便在深渊内建了一座牢狱。
寻常错处是不会被关进里面的,凡是被关进去的,皆是穷凶极恶,罪大恶极之徒。
听闻从前有一恶龙,捣毁凡间数十座城池,毁城灭国,行迹恶劣,天庭废了不少人才将其捉拿,便是囚禁在此深渊牢狱之中。
不过这只是传说,无人知道真假。
但寻常犯人,都不会被关进这深渊牢狱。
寻常人也不会去里面。
见素英从里面出来,敖姝险些忘了自己要问什么,惊诧问道:“你去深渊牢狱作甚?”
素英拿绣帕擦了擦自己的玉指。
她十指修长干净,也不见有什么赃物,也不知是在擦些什么。
神情淡淡,脸上似还带着未散尽的肃杀。
与平时所见的温婉截然不同,“与你无关的事,不要多问。”
擦净了手,随手将帕子一扔,边往回走,边问她:“你来寻我,何事?”
敖姝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来找她的目的,愤恨再度染上眉梢。
“你还好意思问我?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让玉韶仙君走?你不是答应了会帮我追求玉韶仙君吗?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就是在帮你。”
“你这算什么帮我?!”
人都走了,她还如何接近玉韶仙君?
这哪里是在帮她,分明是在给她制造麻烦才对!
素英瞥了她一眼,原本是懒得解释的,但想想她这愚笨的脑袋,深吸口气,还是一五一十解释与她。
否则就她这脑袋,想破了天也想不明白。
“我先前就同你说了,这东海龙宫都是瑶光的地盘儿,你若是和玉韶仙君走得近,没多久就会传到瑶光和她父兄耳朵里,到时莫说是你,便是整个西海都被你连累。”
“所以你要做,便不能在龙宫做,只能让他们先行离开,这样才好给你机会下手。你放心,岸上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只等他们离开龙宫,之后的事,你只管听我吩咐便是。”
敖姝总算听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是我错怪你了。”
讨好地笑了笑,素英傲慢地“哼”了一声,敖姝也不气恼。
自顾夸她,“难怪你让堂哥将瑶光留下,如此一来,只有玉韶仙君上岸,更方便了你我行事,到底是姐姐思虑周全。”
这一句话,让素英脸上笑容僵住了。
“你说什么?”
敖姝不解,“嗯?”
她说了那么多,哪儿知道素英问的是哪句。
素英拉住了她的袖子,“你说,敖孪让瑶光留下了?!”
咬牙切齿,眼神惊讶且难以置信。
敖姝还以为这就是她的谋划,如今看她这般惊骇的模样,才反应过来这并非她的筹谋。
愣愣地点了点头,“是啊,你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
素英气急败坏,转身就要去找敖孪质问,却刚走了两步,就停下了脚步。
脑子一下冷静下来。
不行,她不能去找敖孪。
若是去问,岂不是叫敖孪更坚定自己不想让瑶光留下吗?
他本就不喜自己,若是自己再针对他最疼爱的妹妹,那他们这点儿夫妻情分,就更显得捉襟见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