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见苏辰的反应。
便闭上双眼,小憩起来。
她不说话。
气氛压抑。
颇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马车刚停下。
老太太便睁开眼。
看了她一眼,“你跟我来。”
话落。
老太太越过她,下了马车。
苏辰。
抿了下唇。
无声的跟上。
正月堂。
“都下去。”
老太太一进屋,便道。
“是。”
众仆从应声,纷纷退下。
齐嬷嬷落在最后。
离开时,还替两人关上了门。
自己则站在门口守着。
屋里一下子。
只余下苏辰跟老太太。
“苏辰,我也不问你与太子的关系。”
老太太坐下,表情严肃,注视着她。
“我单只问你,太子可知道你是女儿?”
“祖母,你知道!”
苏辰震惊了。
“是,我知道。”
老太太深吸了口气,“我虽是老了,但眼还没瞎,你父亲那些子手段,我都看在眼里。”
“我怜你母亲,也叹你父亲野心过盛,更疼你辛苦不易。”
“可是小辰,你的身份关系着整个侯府,当日既然选择隐瞒作假,那今日便只能小心谨慎。”
“你可懂我的意思?”
“我懂了。”
苏辰抿唇,看着她,“可是祖母,你既洞悉一切,为何不助我母亲摆脱父亲的阴谋?”
“为何还在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父亲与那个女人联手伤害至死?”
“这点是我对不住你母亲。”
老太太微怔了下,半晌后轻叹,“小辰,你该明白,是人都会有私心,我亦然。”
她的私心,便是爵位不旁落。
苏辰一点就透。
正因为透。
她沉默了。
“小辰。”
老太太见她如此。
走到她跟前。
拉起她的手,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
“你是女儿身,你父亲还让你做了世子。”
她轻轻一叹,“小辰,等继邦那孩子及冠,那时你卸下这重任,便可以过你想要的生活。”
“我知道此事委屈了你,可整个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也不想看到侯府彻底没落,我等被充军流放吧?”
哪怕老太太说的是实话。
苏辰也依旧觉得被伤到了。
老太太对她的好。
瞬时就掺了杂质。
让她有些膈应了。
“我明白的,祖母,放心。”
苏辰按下心里的不舒服。
微敛了下眼睑,低声道,“太子,并没有发现我的身份。”
她撒谎了。
头一回,在老太太跟前撒谎了。
“这便好。”
老太太却心下一松,“你也要保护好你自己,你毕竟是在太子眼皮子底下讨生活。”
“嗯。”
苏辰应了。
老太太说着说着,突然咦了一声。
“如此说来,太子果然是断袖?”
这话。
苏辰竟觉得刺耳。
她想也没想,便解释道,“祖母,太子仅仅是拿我当筛子呢。”
“怎么说?”老太太拉着她,坐到一旁的罗汉床上。
“您也知道的,宫里又有哪个是真的没心机的?太子提我起来,不过是想搅浑了东宫的水。”
苏辰稍顿了一下,继续道,“看看到底有哪些魑魅魍魉在,也好连根拔起。”
“是了,是了,这般便可以解的通了。”
老太太连连称是。
跟苏辰继续聊着。
苏辰的话,半真半假。
老太太全部当了真。
两人倒也算是皆大欢喜。
应付完老太太。
回到雪辰院。
苏辰疲惫至极。
“主子。”
李嬷嬷见她回来,忙放下手里的针线,迎了上来。
“今日可曾用饭?”
“还未。”
苏辰往罗汉床上一窝,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净了。
“那我去给你准备些,你先小憩一下。”
李嬷嬷替她沏了茶,摆了小桌上,转身匆匆走了。
一室安静。
她慢慢的,竟真的睡着了。
苏辰这里是平和安静的。
但北辰王府,却闹翻了天。
太子带着人。
把司徒利从府里抓了出来。
绑在长凳上,脱了裤子。
直接让力士,先打了20板子。
啪啪啪。
只三下。
司徒利的屁股就开了花。
北辰王不在府里。
北辰王妃回府后,就没有再露过面。
唯有侧妃忍着疼痛。
趴在长凳旁,不停的替儿子求情。
司徒利。
他已经晕了过去。
丝毫不知。
打完板子之后。
太子竟丝毫不停的。
让人把他抬进了净事房。
侧妃跌跌撞撞的跟了过去。
却被拦在净事房外。
“太子,太子,他受不住的,求您了,放过他,他真的会死的!”
她跪在太子跟前,不停的磕头。
太子低头看了她一眼,竟直接离开了。
“太子,太子!”
侧妃想追。
然。
就在此时。
净事房里传出司徒利的哀嚎声。
“啊!救命啊!”
侧妃顾不得追太子。
转身再次扑向净事房。
太子离开后。
守门的侍卫也离开了。
侧妃得以顺利进去。
她一进门。
第一眼就看到有个年长的太监,拿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扔到一旁的泔水桶里。
扑通一声。
血花四溅。
她此时,已经眼花目黑了。
但爱子之心,强撑着她,继续向前。
她看到,司徒利的腿心,全是血。
再想到刚刚那团肉。
“我的儿!”
她惊呼一声,腿下一软,再撑不住,晕了过去。
司徒利算是彻底废了。
北辰王知晓此事后。
震怒不已。
连夜进宫面圣。
“皇兄,我儿不过是睡了个女人,也承诺会将人娶进门来。”
北辰王跪在地上,一边擦眼泪,一边道,“连定山侯府都认了,为何偏偏太子要为难我儿?”
“皇兄,我膝下人丁单薄啊,您是知道的,我成年的儿子,加上这个逆子也不过四个而已。”
“如今这一个被废,就只余下三个了,皇兄,您一定要皇弟我做主啊。”
皇帝。
嗯。
头疼。
他按了按额头,对身边的大太监道,“去把太子叫来。”
“诺。”大太监行了礼,离开。
此时太子。
他可不在东宫。
而是再次摸进了定山侯府。
他摸进了苏辰的房间。
脱了衣服,钻进了她的被窝。
心满意足的抱紧了她。
刚有些睡意。
就听到窗户被敲响。
这是暗卫给他的信号。
太子。
就挺郁闷的。
他艰难的起身。
来到窗边,打开窗户。
“说。”
暗卫简单的道,“圣上召见。”
太子额头青筋猛的一跳。
“行了,孤知道了。”
他摆摆手,啪的一声,重新关上窗户。
转身时,便看到苏辰拿着他的衣服,站在不远处。
“太子,更衣吧。”
“这倒是稀奇。”
太子笑了,走上前去。
“孤竟还有一天,能劳烦到苏大人?”
“你误会了。”
苏辰在他走近后,把衣服塞进他的怀里。
“好了,太子快些走吧。”
说完。
她回了床上,重新睡。
太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里的衣服。
“孤真是欠你的。”
他说着,自己一件件穿了起来。
“孤先走了,明天可要记得准时上值。”
“知道了。”
苏辰没好气的应了句。
太子觉得自己大概是栽了。
连苏辰发小脾气的样子。
他都觉得可爱。
“看孤以后怎么收拾你!”
太子说完,一撩衣摆,跳窗而去。
来到勤政殿。
太子行了礼,起身时,转头问北辰王,“这么晚了,怎么皇叔也在?”
“太子,本王是来告你状的。”
北辰王气哼哼的道,“你伤了我儿,难道就没个说法?”
“说到堂兄,孤还真有折子要递给父皇。”
太子拿出奏折,向前一步,呈给皇帝。
皇帝狐疑的接过,低头打看一看。
表情瞬时就变了。
“太子,这些可是真的?”
“回父皇,千真万确。”
太子应道,“本来儿臣也是不信的,也是要多方取证之后,方敢呈到父皇跟前。”
“嗯,这件事朕知道了。”
皇帝将奏折收起,放到一旁,“此事你做的很好,朕很欣慰。”
“为父皇分忧,是儿臣应当做的事。”
“嗯,很好。”
皇帝赞许的点了点头。
看向北辰王时,眸底却泛起冷意。
“皇弟,你儿子既然已经伤了,朕再惩罚太子,亦不能挽回什么。”
说到这里,他低头刷刷写了份圣旨。
然后,扔到北辰王身前的地上,又道,“此事便如此吧,朕给的补偿会令你满意的,你且退下吧。”
北辰王看到这阵势,就明白定是太子说了什么,才让皇帝改了态度。
他也不敢辩解,捡起圣旨,行了礼,匆匆离开。
在回去的马车上,他才敢打开圣旨。
这一看。
他便歇了继续上告太子的心。
只不过。
转头,他就成了三皇子党。
太子伤了北辰王之子,却未受惩罚一事。
转瞬被传遍京城。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
言称。
太子乃凶狠恶毒之人,不堪为储君。
与此相反的,却是三皇子宅心仁厚,颇有贤德。
堪比前朝八贤王。
一人身背恶名。
一人美名广传。
一时间,竟给人一种三皇子势起,太子式微的感觉。
流言盛传。
苏邦为终于带着唐玫匆匆回府。
然回府后的第一件事。
却不是见老太太。
而是去三皇子府。
唐玫。
躲在自己院里,不敢出门。
企图蒙混过关。
然。
老太太岂会放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