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帐篷位于整个营地的正中间。
与其他的帐篷不同。
帐篷是由两小一大,三个帐篷组成。
太子到时,小光子忙匆匆迎了过来。
似乎是专门在此等他的一样。
“殿下,陛下正忙,此刻不能见你,让奴才通知您,先在此稍等片刻。”
小光子躬着身子,态度恭敬。
“嗯。”太子朝大帐看了眼,便跟着小光子往右侧的帐篷里去了。
等太子坐下后,小光子忙又奉上茶点后,才又恭敬得退了下去。
太子把玩着茶杯,却没有用。
他知道,皇帝这是故意的。
为的就是给他一个下马威。
这个招数是皇帝这些年惯常用的。
他已经习惯了。
太子放下茶杯,右手支着头,食指慢慢的在杯缘处轻轻摩挲着。
他就想看看,这一回父皇又想让他等多久?
在太子等待的时候,苏辰也打算先回自己的帐篷。
刚走出帐篷,远远的就看到浅画在不远处朝她招手。
她心生疑惑,朝浅画走了过去。
浅画看她走过来,很是紧张的搓了搓手,才提着裙子,迎了上去。
她半低着头,语带紧张的道,“世子,我们姑娘找你。”
“嗯。”苏辰点点头,看着她轻声问道,“那她现在在何处?”
“在自己的帐篷里。”浅画感觉到她的目光,头压得更低,微颤着声道,“世,世子,我带你过去吧。”
“也好。”苏辰朝她微微一笑,“劳烦带路。”
“不,不麻烦的。”
浅画转过身,不动声色的搓了下手,柔声道,“世子,请随我来。”
说着,便朝苏浅的帐篷走去。
苏辰不紧不慢的跟着她。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苏家的营帐处。
要去苏浅的帐篷,就必然要路过苏邦为的。
也是不巧。
她们两人刚刚过来,苏邦为就从帐篷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左管家。
“哼。”
苏邦为瞥了她一眼,轻轻一哼,便带着左管家越过她们离开了。
这态度,绝不像是一个父亲对待儿子的。
苏辰已经习惯了。
“阿浅的帐篷是哪顶?”
她见浅画只是低着头,似乎在走神,便出声询问。
浅画回过神来,忙道,“啊,就在前面。”
说着,她身子微微一侧,“世子请这边。”
“嗯。”
苏辰跟着她继续向前。
不多时,便到了苏浅处。
苏浅的奶嬷嬷把她迎了进去,而后便在一旁添茶倒水。
“哥,明天你可有时间?”
苏浅还没等苏辰坐下,便急急相问。
“暂时无事。”
苏辰看向苏浅,眼带疑惑道,“什么事让你这般急?”
“宋公子他约我相见,可这人多眼杂的,多少有些不方便。”
苏浅微微咬了下唇,颇有些害羞的道,“哥,你会陪我的,是吧?”
与宋舍相见。
若单只带丫鬟婆子,确实有些不便。
要是苏辰愿意同往,那性质便有所不同。
苏辰也明白苏浅的意思。
她抿了抿唇,问道,“如此,便把你两位庶兄也一起叫上吧。”
人多,也更好说些。
“这样好吗?”苏浅有些犹豫。
她与两个庶兄关系可不好。
不,正确来说,是与陌生人差不多。
平时也没有什么交集。
“人越多,你与宋舍才越不显眼。”
苏辰道,“至于问杰那边,你写个手书,我替你走一趟便是。”
“那就劳烦哥哥了。”苏浅想了想,对苏辰道。
苏辰微微一笑,应了下来,对浅书道,“浅书,浅画,笔墨伺候。”
浅书与浅画忙应了,将纸笔墨铺陈开来。
待研好磨后,苏浅稍想了下,便开始动笔。
很快便写好吹干装好,递给了苏辰时,还嘱咐了句。
“哥哥,若是他不允,也无事,你可别逼他。”
“在你眼里,我是那般不讲理的人?”
“自然不是。”苏浅害羞的低下头去。
苏辰抬手,轻轻抚了下她的发顶,唇角染笑的带着她的书信离开。
她直接去了宋家的营地,对守帐的侍卫道,“劳烦,我找宋舍宋三公子。”
“苏世子稍等。”侍卫说着,转身走了进去。
不多时,宋舍便匆匆而来。
“兄长有事,直接派人知会一声便好,又何须自己亲自前来?”
苏辰作了个揖,笑道,“问杰,还请借一步说话。”
“那请兄长来我帐内一叙。”
宋舍说着,便引着苏辰往他的帐篷去。
两人进了帐篷,落坐后。
苏辰便开门见山的把苏辰的信递给宋舍。
“这是浅浅给我的?”宋舍忙接过信,一双满是粗茧的手竟是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是。”
苏辰点点头,“你可需要写回信?”
“自然是要的,还请兄长稍等。”
宋舍起身,拿着信走到一旁的书桌前,认真的看了起来。
他看信极为认真。
短短的两行字,竟有种他在看名人典籍之感。
可见他对苏浅之用心。
苏辰也不催他,而是拿着茶杯,悠然的浅酌起来。
待宋舍看完,终于写好回信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让兄长久等了。”宋舍一张黝黑的脸上,挂着羞涩的笑容。
他双手拿着装手回信的信封,递给苏辰。
“要劳烦兄长再跑一趟了。”
“无防,问杰兄不必如此客气。”
苏辰接过信,收好后起身,“如此,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我送兄长。”宋舍也跟着起身,一路把苏辰送出自家营地,又往前送了数百米。
若非再过去,就是要到苏家的营地,他怕是还要送。
苏辰脸带微笑的回到苏浅处。
一进帐篷,苏浅便急急迎上来。
“哥哥,他,他怎么说?”
“喏。”
苏辰把宋舍的回信递给苏浅。
“谢谢哥哥。”苏浅接过信,甜甜的感谢了下,便拿着信往书桌去。
走到一半,意识到苏辰还在,她这样做多少有些不礼貌。
便止了脚步,转身看向苏辰,“哥哥,抱歉,我……”
苏辰微微一笑,“什么时候你跟我这样客气了?”
“我没有啊,我只是……”
苏浅有些词穷了。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似乎越解释越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好了,我懂。”
苏辰笑了,上前抚了下她的肩膀,柔声道,“好了,你慢慢看信,我到外头等你,免得耽误了你。”
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苏浅手里的信,这才唇角染笑的离开。
“奶娘,你说哥哥是不是越发活泼了?”苏浅捏着信,脸颊上还有未消的红晕。
一旁的奶娘微微一笑,“这样不好吗,姑娘?”
“自然是好的。”
苏浅坐在书桌前,朝奶娘娘轻浅一笑,“这样的哥哥我很喜欢,我希望他永远如此才好。”
说着,她打开信,低头看了起来,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宋舍自然是答应的。
苏浅收起信,顺口叫了声,“浅书,你去叫哥哥进来吧。”
浅书还未回话。
浅画却先应道,“姑娘,还是由我去吧。”
苏浅微怔了下,但还是同意了。
浅画带着笑意,退到帐篷外。
“最近浅画有些奇怪啊。”
苏浅眼带疑惑。
“女孩大了。”奶娘一针见血的道,“姑娘该给她找个婆家了,要不然便晚了。”
对于奶娘的话,苏浅自然是听的。
闻言,她便道,“我就请奶娘替她物色一下,我身边的丫鬟也不好随意配人的。”
“是,姑娘放心,保证找个好的。”奶娘微笑着应下。
浅画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已经被定下。
她此刻,正站在帐篷外,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苏辰,眸底渐渐的流露出的笑容来。
她的目光太过明显。
让苏辰感觉到了。
她转过身,看到浅画看自己的眼神,眉头微微一拢。
这样的目光,她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苏辰暗忖:看来以后得更加注意距离。
于是,她故意敛住笑意,淡淡的问了句。
“是阿浅好了?”
浅画因为她的声音回过神来。
忙低下头,敛住自己的眼神,紧张得声音微微一颤。
“是的,世子,姑娘请您进去。”
“嗯。”
苏辰越过她,走了进去。
浅画再次抬起头,看着她的背影,眸底充满了爱慕之情。
进了帐篷后,苏浅对苏辰道,“哥哥,他同意了。”
“好。”
苏辰点点头,“如此,我便去通知你那两个庶兄。”
“好。”
苏浅看向苏辰,微咬了下嘴唇道,“他跟我说,明天他也会邀请些人的。”
说着,她颇有些犹豫的道,“可是哥哥,你说这么多人真的好吗?”
苏辰明白苏浅的顾虑。
于是她安抚道,“你且放心,问杰心里有数。”
“若是如此,那便好了。”苏浅低下头,轻声低喃。
她依旧有些迟疑的。
苏辰拍了下她的肩膀,对她道,“别想这么多,好好休息,要不然明天哪有精神?”
“嗯。”苏浅点点头,抬起头看向苏辰,“谢谢哥哥。”
“跟我客气什么?”
苏辰摆摆手,“好了,我先走了,听我的,今天好好休息。”
“嗯。”苏浅送苏辰离开,并目送她走进旁边的帐篷里。
苏辰先进的是苏茂的帐篷。
苏茂看到苏辰,很是惊讶。
引着他坐到一旁,又紧张的给他倒了茶。
“兄长怎么会突然来我这里?”
他说这话,倒没有别的意思。
就是单纯的感慨。
因为苏辰确实很少与他们这些庶兄弟接触。
“确实是有事才过来的。”
苏辰对苏茂道:“我是这样想的,你我兄弟难得来趟沁德草场,平时我与你们又很少见面,所以便想邀你们同游,以叙兄弟之情。”
四弟自然就是苏辰另一个庶弟苏民。
“这当然好。”苏茂瞬时就笑了起来,他略带激动的道,“是明天一早吗?”
“是的。”苏辰微微一笑,“如此,那我便去通知四弟。”
说着,她便起身,要与苏茂辞别。
“我与兄长同去。”苏茂跟着起身。
他主动示好,苏辰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二人一起走出帐篷,来到苏民处。
苏民正在看书,听到苏辰与苏茂同来,惊得手里的手差点摔在地上。
“你当真没有传错话?”
“回四少爷,世子与三少爷确实就在帐篷门口。”小厮再次道,“你要叫他们进来吗?”
苏民又怔了怔,等他反应过来后,便慌乱的起身,急急走出帐篷。
看到果然是苏辰与苏茂,苏民忙迎上去,朝两人作了个揖。
“兄长,三哥,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
“兄长想邀请你我兄弟明日同游,四弟你可要来?”苏茂赶在苏辰前对苏民道。
他是太开心了,才会抢话。
说完话,他就意识到自己犯了错。
忙看向苏辰,生怕她生气。
然,苏辰并没有在意。
她反而赞同的点点头,微笑着看向苏民,问道,“四弟可愿意?”
“明日就你我兄弟?”苏民反问。
他有些迟疑。
也不怪他如此,实在是他担心,若只有他们,到时会冷场。
苏辰自己听出了他话里的真正含义。
“不止你我三人。”
苏辰道,“事实上这场聚会是宋三郎组织的,我想到你们都在,便想邀请你们一同前往。”
闻言,苏民松了口气。
“可愿意?”苏辰见他没说话,便又问了次。
“我愿往。”
苏民点点头,“到时还请兄长不要嫌弃我才是。”
“怎么会?”
苏辰笑着摇头,“你与三弟能靠自己的努力博取功名,我只会以你们为豪。”
她的话一出,苏茂与苏民一起开心的笑了起来。
三人又一起说了会儿话,才依依不舍地辞别了。
因为自己的特殊原因,她一直刻意减少与其他兄弟接触。
但是,今天与苏辰和苏邦为的交谈,让她发现自己与两人竟有许多共同话题。
且这两人与苏邦为亦是完全不同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苏邦为确实是失败的。
她所接触的三个弟弟,竟无一人与他相似。
这样想着,苏辰朝苏邦为的帐篷看了眼,这一看,竟发现有一个熟悉的人,拿着个包裹,正偷偷摸摸地朝不远处的帐篷走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马立之。
马立之的身影显得鬼鬼祟祟的,似乎是害怕被人发现。
事出有异,便有鬼。
苏辰想了想,便决定跟上去,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